些亂臣賊子當真有朝一日行下不忍言之事,本宮與其斷絕親情便是。」
她出身京兆韋氏,如今家族聯結長孫無忌興起「兵諫」,誓要廢黜太子改立儲君,她身在宮中,上下左右皆乃太子耳目,整日裡如坐針氈,唯恐受到家族拖累。
此言一出,長樂公主才抬起螓首看了她一眼,淡然道「男兒間的事,又豈是吾等女子可以左右?昭容大可放心便是,太子哥哥素來仁厚,斷不會對昭容心存怨憤。」
韋尼子的心思,她自然明了。
身為京兆韋氏的女兒,身入宮中,如今適逢關隴反叛,處境的確是左右為難。若關隴勝,她身為李二陛下之妃嬪,難免受到皇帝之厭棄,更害得太子步入絕路;如關隴敗,她更是有「罪臣」之嫌疑……
而事實上,在這個男人為尊的時代里,身為女兒家全無選擇之餘地,連個出力的地方都沒有。
畢竟史書之上那些一己之力襄助家族成就大業的女子簡直鳳毛麟角,她韋尼子遠沒有那份能力……
房俊與自己之事,在皇室之中算不得什麼秘密,只不過沒人時常拿來說嘴罷了。韋尼子今日前來,便是因為昨夜右屯衛大勝,擊潰宇文隴部,使得東宮局勢豁然開朗,急不可待的前來要自己一個承諾。
畢竟房俊乃是太子最為寵信之肱骨大臣,而自己又是太子最為寵愛的妹妹,有了自己的承諾,即便關隴兵敗,韋尼子的處境也不會太難過……
韋尼子得了長樂公主的承諾,心裡鬆了一口氣,不過方才的言語的確有些冒失唐突,使得她如芒在背,急忙起身告辭離去。
待到韋尼子走出去,豫章公主方才輕哼一聲「前些時日關隴勢大的時候,可不見她前來給咱們一個承諾,如今局勢逆轉便迫不及待的前來,也是一個喜好鑽營、心性涼薄的……」
她非是對韋尼子前來求情不滿,而是對方拿著長樂與房俊的關係說事不高興。雖然長樂和離之後一直再嫁,與房俊之間有那麼一點風流韻事無傷大雅,可到底又悖倫常,大家心知肚明便罷,若是擺在檯面上說道,難免不妥。
長樂公主倒是不太介意這個,自從決定接受房俊的那一日起,聰慧如她豈能預見不到即將面對的質疑與詆毀?只不過覺得無足輕重罷了。
遂柔聲道「趨利避害,人之常情罷了,何必咄咄逼人?畢竟當初京兆韋氏與越國公之間鬧得極為不快,如今東宮局勢逆轉,越國公在城外連戰連捷,一旦徹底翻盤,雖然不會大肆株連,但必然有人要承擔此次兵變之責任,韋昭容心底害怕,情理之中。」
時局發展至現在,豈止是韋昭容害怕?整個京兆韋氏恐怕已經坐立難安,唯恐兵變徹底失敗,從而被房俊揪著不放,過往恩怨一併結清。
不過她自然知道以房俊的胸懷氣量,斷不會因為私人之恩怨而伺機報復,一切都要以朝局穩定為主。
事實上,擔驚受怕的又豈是韋尼子一人呢?
如今宮中但凡出身關隴的妃嬪,誰不是夜夜難寐、虛火上升?畢竟關隴若勝,她們身為關隴女兒定多在父皇與太子面前受一些夾板氣,可一旦東宮反被為勝,難保反攻倒算之時不會被牽連到……
此時的內重門裡,說一句「人心惶惶」亦不為過,當然著急上火的都是與關隴有關係的妃嬪,似徐賢妃這等出身江南士族的便安之若素,好整以暇的看戲。
話題提及房俊,一貫清雅淡然的徐賢妃也忍不住好奇,晶亮的眸子眨了眨,清聲道「越國公當真是蓋世英雄,誰能想到原本一敗塗地之局勢,自他從西域數千里回援之後陡然逆轉?以往雖然也曾見到過幾次,但並未說上幾句話,實在難以預料居然是這般頂天立地的大人物。胸懷家國,氣魄坦蕩,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大英雄呀!」
「呵……」
長樂公主忍不住冷笑一聲,大英雄?
你是沒見過那廝死皮賴臉求歡的模樣,低聲下氣全無氣節,比之市井地痞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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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九十章 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