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放緩速度,一眾將領從馬車上躍下,各自的親兵早已牽著戰馬迎候,上馬之後便趕緊奔回各自軍中。
今日雖然李二陛下沒有讓水師參戰,算是給了大夥一個面子,但假若未能如預想那般快速攻陷平穰城,那麼今日李二陛下給了大夥多大的面子,來日就能將大夥的臉打得有多狠!
身為臣子,跟陛下要好處、要利益都可以,但問題在於你必須拿出相應的表現。
幹什麼什麼不行,吃什麼什麼沒夠,只知道伸手討要,卻幹不成正事兒,還指望李二陛下慣著你?
諸將回歸各自軍中,立即將麾下將校召集一處,核心思想唯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攻陷平穰城。
誰都知道東征之後,李二陛下便會開始下手徹底打壓、排斥世家門閥在朝堂上的統治,軍中更是重中之重。各個派系很快就將會被「講武堂」中經過嚴格培訓的年輕軍官所取代,若是這東征最後一戰打不好,那麼往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這些開國大將必將被朝堂中樞所疏遠。
功勳便是武將立於朝堂之根基,東征之戰的功勳絲毫不必當年覆滅突厥、薛延陀遜色,誰能願意放手?
故而倒是出現了李二陛下始料不及之狀況,各軍都憋著一股勁兒,誓要在平穰城下血戰一番,將這諾大的功勳撈取在手,不至於被水師橫插一腳,將大家的功勳攫取。
全軍士氣高漲!
長安。
院子裡草木凋弊,光禿禿的枝椏上掛著一層厚厚的白霜,遠處紅牆黛瓦也似乎顯得蕭瑟許多,望之令人心情落寞、神思鬱悶。
一如晉陽公主此刻之心情……
雖然最近韋妃再也未提及她的婚事,但她知道無論韋妃亦或是韋家都很難打消這個念頭,畢竟作為父皇最為疼愛的公主,一旦將她娶回家中,必將活得父皇極大之偏愛之重用。
這種政治資源,即便是京兆韋氏這樣的門閥亦是趨之若鶩。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她自然懂得,也從不敢奢求將來的郎君能夠如何合乎心意,可總不能是韋正矩那等自詡「才華橫溢」實則油頭粉面的傢伙吧?
晉陽公主總覺得男兒應當氣魄雄渾,立如松、坐如鐘,相貌俊朗於否倒是無關緊要,最要緊是要有英氣勃勃的男兒氣概。
比如父皇。
比如姐夫……
而且她知道,待到父皇回京之後,韋家一定會重新提及此事,萬一父皇心軟應下這門婚事……
「唉——」
小公主坐在窗前的案几旁,纖白的手掌拖著尖俏的下頜,秀美無匹的臉頰瑩白如玉,秋水一般的明眸漫無焦距的看著窗外蕭瑟的景色,幽幽的嘆了口氣。
有些愁人呢……
「呦,這是誰招惹了咱們小公主,害得小公主在這裡傷春悲秋?」
一把清亮柔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晉陽公主眼眸一亮,回頭看去,果然是高陽公主。
她收回拄著下頜的手肘,歡快的跑到高陽公主身邊,挽著她的胳膊笑問道「姐姐怎地入宮來了?」
高陽公主寵溺的撫了一下她額前的髮絲,笑道「明日便是寒衣節,姊妹們要前往九嵕山送寒衣,緘書冥楮,加以五色彩帛作成冠帶衣履,於陵寢之前奠而焚之。不過九嵕山有些遠,早起嚴寒,故而想要約著妹妹今夜便動身前往,不知可否方便?」
農曆十月初一為「寒衣節」,這一天祭掃陵寢,並且有「燒獻「、「冥衣靴鞋席帽衣段「,給故去的先人送寒衣的風俗。
乾陵在九嵕山,自有皇家廟宇以供子弟祭祀之時住宿,早有一天,免得路上太趕。
晉陽公主眼珠兒轉轉,欣然道「這有什麼不方便的?不過我還要收拾一下,不如姐姐先行回府,稍後我去府上尋你,咱們再一起上路?」
「也好。」
高陽公主答允下來,叮囑道「天色越來越冷,你身子單薄,要多備下衣物禦寒,且要準備手爐水袋。」
「諾,妹妹記著了。」
晉陽公主嬌俏應下。
高陽公主這才轉身離開。
待到高陽公主的身形在門外不見,晉陽公主站在那裡想了想,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