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反手攬住金勝曼纖細的腰肢,眸中光亮點點,抿唇一笑,反問到:「擔心有用嗎?」
金勝曼似乎不大習慣武媚娘這般親昵舉動,略微扭了一下身子,目光在窗前用縴手拄著下巴出神的高陽公主臉上掃了一下,咬著嘴唇道:「可還是必不可免的擔心啊。」
自家男人身先士卒,率軍與十數倍於己的叛軍血戰不休,動輒有兵敗身死之虞,女人在後方束手無策,怎能不擔憂呢?雖明知擔憂無用,卻也難以抑制心中慌亂。
武媚娘清聲道:「郎君自有心中抱負,為此不惜反對太宗皇帝易儲,寧願被撤職也不改初心,現在更是賭上自己的光明前程咱們身為郎君的女人,就應當無條件的支持。郎君文韜武略、天下少有,若是他都不能應對的局面,咱們跟著擔心又有什麼用呢?無非是『生死契闊,與子成說』而已。」
她自認胸有錦繡、不讓鬚眉,少女之時便不將天下男子放在眼中,但唯有房俊能讓她衷心敬服、傾心愛慕,願意一生一世、生死不離。
金勝曼抿了抿嘴唇,眸光湛然堅定:「我也陪著媚娘姐姐一起。」
若是自己的男人戰死沙場,生有何歡、死又何懼?還不如與姊妹們一道慨然赴死,既能不負郎君的情意,亦能以全自己的貞節。
自從進入房家的那一日起,金勝曼便對武媚娘敬佩不已,認為這位人比花嬌的小娘子長著一顆玲瓏心,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有著偏僻入理的見解,再是困難的局面也能從容化解。
如果連武媚娘都認為「殉情」是最好的方式,那麼她也不會猶豫
「咳咳!」
一旁坐在窗邊的高陽公主柳眉微蹙,目光向兩人看來,俏臉上滿是慍怒之色:「胡說八道什麼呢?郎君詩詞雙絕、勇冠三軍,豈是那等叛軍可以傷及分毫?退一萬步講,就算不幸之事發生,有本宮陪著郎君也就夠了,你們一個要扶保陛下退往河西,謀求他日捲土重來、光復長安,一個要仗劍也行取賊人之頭顱為郎君祭奠,若是輕易赴死,簡直愚蠢透頂!」
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這才哪兒到哪兒,便開始琢磨身後之事了?
未等兩女說話,她又續道:「若是宮闕被破,不得已撤出長安,你們兩個在本宮之前先走!」
武媚娘與金勝曼對視一眼,一同輕咬著嘴唇,略一沉吟,齊齊低聲道:「喏。」
一旦武德殿被攻陷,叛軍衝殺進來,必然遭受一場屠殺,而出城的密道顯然不可能供應大量人員在很短時間內撤走,那麼誰先走誰就會活下去,誰後走誰就有可能陷身叛軍之手。
男人也就罷了,女人一旦落入亂兵手中,將要遭受何等樣的凌虐簡直不敢想像,縱然高陽公主乃是當朝公主、太宗血脈,可亂兵激動之下血脈賁張,誰敢保證會對她以禮相待?
連皇后蘇氏都事先預備了見血封喉的毒藥,只待時局不妙,便即服用
故而高陽公主既然如此說,就顯然是抱定必死之心。
若是之前,兩人必然不肯,還要爭執一番讓高陽公主先走,但是在高陽公主說了剛才那一番話之後,兩人的心思已經轉變,若郎君當真不幸罹難,她們一死了之實在是太過愚蠢,更應當用各自的方式去手刃仇敵、給郎君復仇
高陽公主展顏一笑,微微抬起下頜:「這才對嘛」
話音未落,穿了一身月白色箭袖胡服、勒得纖腰一握、玉腿修長的晉陽公主已經小鹿一般跑了進來,清脆的嗓音在略顯厚重的房間內響起,珠落玉盤令人心神一暢:「李、劉兩人的叛軍已被擊潰,兩個賊子也已經一俘、一降,玄武門安全了!」
話音未落,武媚娘霍然起身,目光炯炯:「當真?」
晉陽公主跳躍著跑進來,聞言上前一手扯住武媚娘,一手拉著金勝曼,重重頷首:「千真萬確!剛剛傳來的消息,另外,李大志已經統領太子左衛率自玄武門入宮,馬上就能抵達武德殿之外!」
武媚娘左手緊握,粉拳狠狠砸在右手掌心,脆聲道:「太好了!」
玄武門的危機解除,就意味著春明門外的東宮六率、明德門外的右武衛都被釋放出來,可以隨時入城增援武德殿,屆時叛軍將會腹背受敵,當然這也預示著叛軍必將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