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德明在一側心領神會,趕緊湊上前,附和道:「此言不假,所謂世事變幻無常,誰又能確保一定不出意外?越國公固然忠貞不貳,卻也不能保證用不犯錯,而他一旦犯錯,所要付出的便是殿下以及東宮內眷之性命當此之時,何不奮力一擊,剔除荊棘、執掌乾坤!」
李承乾未及追究于志寧的「大逆之言」,驚問道:「父皇服食丹汞之藥固然危險重重,可也未必就會出現什麼意外難不成你們讓我此刻起兵謀反?」
「執掌乾坤」這種話可不是隨便說說,只要父皇尚在一日,誰敢露出半點不臣之心?
虎老雄風在,真以為父皇染病臥床,底下人便可以為所欲為了?
于志寧一手抓住李承乾的手腕,神情有些猙獰,一字字道:「陛下服食丹汞之藥,危害世人皆知,縱然忽發惡疾、藥石無救,也無人會感到意外」
此言好似一聲驚雷一般在李承乾耳畔炸響,炸得他腦袋嗡嗡作響,一片混沌,另一隻手抬起指著于志寧:「你你你」
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讓他出手謀害父皇啊!
這是弒君!
這還是自己以往滿口道德文章、仁義忠孝的老師?
于志寧正欲繼續勸說,忽然有內侍敲門,於門外道:「啟稟殿下,越國公進諫。」
于志寧與陸德明面色一變,知道房俊此來大抵也是為了此事,但觀點說不得就與他們相反
李承乾吩咐道:「請越國公入宮,汝等給他撐傘。」
「諾。」
內侍退去,李承乾請兩位老師入座,想了想,道:「此事有悖忠孝、不仁不義,切勿再提。」
但畢竟是為了東宮生死前程考量,所以也不忍過於苛責。
于志寧、陸德明老臉微紅,悶聲不吭。
須臾,房俊大步入內,見到兩人在座並無意外,先向李承乾一揖及地,起身後又與兩人見禮。
于志寧、陸德明趕緊客氣見禮,見到房俊神色如常並無慍色,不自禁的悄悄吐出口氣。
說心裡話,雖然他們名聲更大、資歷更老,但是與今時今日的房俊相比卻完全落在下風,而且對方行事風格極其剽悍,可不會給他們留什麼臉面。今日他們兩個夤夜入宮面見太子,傻子都知道所為何事,萬一房俊發飆,太子也未必攔得住
不過房俊雖未發飆,卻也言辭鋒利。
他看了坐立難安的兩人一眼,笑眯眯對李承乾說道:「想來二位帝師夤夜入宮,所為一定是陛下召見番僧之事還請殿下不要輕舉妄動,朝中多得是聰明人,誰都知道如何局勢才是對殿下最為有利,所以一旦當真局勢向那個方向發展,誰都會懷疑殿下。天底下沒有什麼事能夠瞞得過所有人,到時候事情徹底爆發,殿下如何自處?」
李承乾愣了愣,旋即後背升起一層冷汗。
先前于志寧之言只是令他覺得有悖於綱常忠孝,下意識認為不能那麼去做,此刻才醒悟過來如果當真那麼做了,且時候被揭發,又豈是區區一句「如何自處」那麼簡單?
簡直就是千古罵名、遺臭萬年!
長長吐出口氣,李承乾頷首道:「二郎放心,孤尚未被皇權迷了心竅,斷不會做出糊塗事。」
房俊也鬆了口氣,他真怕李承乾被于志寧、陸德明給說服了,為了身家性命孤注一擲
萬一走到那一步,成敗且不論,整個帝國必將陷入內戰之中,既得利益者把持朝堂,心懷忠義之臣以及那些野心勃勃之輩將占據天下各地,打起「溯本清源」「誅滅昏君」的旗號燃起烽煙,神州大地陷入戰亂,煌煌帝國分崩離析。
這是房俊如論如何也不願見到的
陸德明忍不住,沉聲道:「安坐東宮自然穩妥,可如此下去易儲乃遲早之事,難不成越國公當真指望晉王殿下能夠兄友弟恭,登基之後善待太子?眼下可謂生死攸關,但凡有一絲機會,也不應放過。所謂富貴險中求,不擔風險,哪來的收益?」
房俊看向他,冷聲問道:「所以,陸先生想要讓太子殿下怎麼做?」
陸德明語塞,難不成他還能清楚明白的告訴房俊他讓太子弒君弒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