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之皇子,與你走得近,好處得不到,反而有萬劫不復之危險……
簡直豈有此理!
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麼,敲打恐嚇一番,就能低眉順眼聽之任之?
當然,房俊這些話語固然有些狂傲,頗有一些指點江山不屑,僭越之處更是令人氣憤,但是其中的警醒提點,亦令李治汗流浹背。
自己一直在藉助舅父極其身後的關隴貴族來力挺自己,哪怕時至今日,舅父屢次登門表達出願意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意願,自己也僅只是表示規勸,卻從未斷言自己已然徹底放棄爭儲。
沒有任何一個皇子不覬覦那近在咫尺的無上皇權,他李治自然亦是如此。
但是現在,房俊的話猶如在他耳邊敲響了警鐘——你想利用關隴貴族達到自己的目的,關隴貴族亦只是想要利用你皇子的身份,去攫取更大的利益,你憑什麼就能認為自己可以將關隴貴族玩弄於股掌之上,甘心情願的助你成就大業,反過來還要繼續接受現狀?
若是一切都超出掌控,他李治所將要遭受的,便是滅頂之災!
恐怕比丟掉了儲君之位的太子哥哥尚要悽慘百倍……
思及此處,李治一身冷汗。
正如房俊所言那般,但凡能夠在朝堂上混入中樞的那些人,有哪一個是易與之輩?自己自持聰慧,便想將這些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實在是太過幼稚,且極其膚淺。
不好辦了呀……
李治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一陣陣心煩意亂。
趙國公府。
書房之內,長孫無忌喝了一盞熱茶,吁了一口氣,看著坐在身旁的長孫渙與長孫沖,向前者問道「十二郎傷勢如何?」
長孫渙道「傷勢並無大礙,斷裂的幾根骨頭固然接好,十二郎年輕,底子好,又經由太醫精心診治,數月之間,便可痊癒,父親無須過多擔憂。」
長孫無忌放下茶盞,嘆了口氣,道「豈能不擔憂呢?算了,年輕人經受一些挫折亦是好事,省得他整日裡耀武揚威不知天高地厚,這回是房二手底下有分寸,留了幾分力,若是碰上一個楞慫,保不齊就得丟去半條命。」
這話一說出來,父子三人同時愣了一下,神情尷尬。
曾幾何時,長孫家那是僅次於李唐皇室的存在,在大唐世家門閥當中高高在上,如今卻要感謝人家房俊手下留情,沒有趕盡殺絕……
瞅著長孫無忌神情不豫,長孫渙連忙說道「父親,吾與兄長談過,覺得還是應當儘早啟程前往高句麗,父親雖然求得陛下之恩典,但兄長眼下依舊是戴罪之人,長留府中,一旦消息外泄,怕是有損父親名聲。」
長孫無忌微微頷首,看向長孫沖,問道「吾兒打算幾時啟程,前往高句麗?」
長孫沖嘆息道「孩兒倒是想多多留在父親身旁幾日,以盡孝道,只不過東征戰事已然迫在眉睫,高句麗那邊一直在調兵遣將布置防禦,還是應當儘早前去,對諸般布置予以了解,做到胸有成竹,方可更好配合大軍征伐。」
長孫無忌想要說什麼,卻終究一嘆,沉吟不語。
雖然向皇帝求了這麼一道恩典,可是這兵凶戰危,又身處高句麗中樞之內,稍有不慎,嫡長子便是粉身碎骨只下場,身為父親,豈能不憂心忡忡?
長孫沖自己倒是想得開,事已至此,這已然是最好的辦法,便故意笑著岔開話題「聽二弟所言,陛下敕封父親司徒、太傅?孩兒在此恭喜父親了,這兩個官職加於一身,父親便是名副其實的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長孫無忌呵呵一笑,亦有些開心,只是旋即想到與他一柄敕封為兵部尚書、太子少保的房俊,滿腔鬱悶便無處發泄。
原本自己的嫡長子深受陛下寵信,能力才學更是得到滿朝文武之讚譽,如今卻不得不流亡天下、惶惶然有若喪家之犬,那房俊卻是青雲直上,成為六部尚書之一,一步邁入中樞。
距離宰輔,亦僅有一步之遙……
一步錯,步步錯,錯非當初長孫沖鬼迷心竅做出那等悖逆之事,如今之長孫家正當風風光光門楣顯赫,哪裡輪得到房俊那個棒槌光芒萬丈、牛氣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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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