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房俊的態度,令他意識到此次之行,怕是很難完成贊普交付的任務。
不知從何時起,大唐對待吐蕃的態度便充滿了敵意,雖然雙方有著更多的商業往來,但是在軍事之上,大唐卻是處處戒備,儼然將吐蕃當作首要之敵,大有一旦東徵結束,便全力攻略吐蕃之意。
這令祿東贊愈發惶恐……
他深知兩國之間的實力差距是何等巨大,吐蕃悍勇,固然能夠時不時的在一些衝突之中占的一些便宜,但是一旦全面開戰,吐蕃缺兵少糧的劣勢便會被無限放大,面對大唐這等超級強國,即便是拖,也能給吐蕃活活拖死,更何況大唐鐵騎縱橫天下所向披靡,其實吐蕃那些個藉助地勢才能屢屢獲勝的騎兵可堪比擬?
心底對於兩國開戰有著極為悲觀的預測,但是他也知道,一旦大唐結束東征,必定將矛頭對準吐蕃,兩國之間難免一戰。
他所能做的,只有儘可能的拖延下去,將這個開戰的日期往後拖延,使得吐蕃能夠積蓄更多的力量,在未來的這一場大戰當中能夠極可能的減少損失……
昨夜小雨,驛站之外影影綽綽不少人馬匯聚,雖然有兵卒看守房門不准他外出窺視,但是亦能從蛛絲馬跡當中猜測到大抵是安西軍抵達長安,或許便帶來了安西軍與阿拉伯人的戰報。
祿東贊不知西域之戰的情形如何,但是從大唐直至現在依舊平靜的態度推測,這場大戰要麼沒打,要麼便是安西軍占了上風。
如此一來,他的任務愈發的艱難了……
用過早膳,祿東贊窩在驛站里蹙眉苦思,心中盤算著有什麼法子能夠讓大唐答允吐蕃的條件,即便不和親,也能夠給予吐蕃技術、學問上的支援,幫助吐蕃從刀耕火種的落後局面升級到更先進的耕作模式……
「大相,有大唐官員求見。」
隨行的侍者敲門入內,低聲通稟。
祿東贊精神一振,一骨碌爬起來,興奮問道「來者何人?」
終於派人來會晤了,若是繼續將他這般晾著,他都琢磨著是否乾脆原路返回吐蕃算逑……
侍者將名帖呈上,祿東贊接過來一看,臉色便陰鬱下來。
太子少保,兵部尚書,房俊……
或許,這是整個大唐他最不願意打交道的人之一。
此子完全不似大唐官員那般以上國官員而自居,不要臉、會耍賴,尤其善於以利益打動人,很多時候看似各取所需、兩相安好,實則過一段時間便會發現,每一步都給這廝給算計得死死的,想要在他身上占便宜,簡直難如登天。
可是好不容易盼來了大唐的官員,又豈能不見呢?
只得嘆了口氣,稍微洗漱一番,便出來相見。
「昨夜小雨,天氣濕寒,大相前來長安難免水土不服,又恰逢此等天氣,要多多注意身子才是,晚上要蓋好被子,白天要多喝茶水,若是不小心染了風寒,您這把年歲也不好挨,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將來貴國贊普向陛下要人,咱們哪裡去變出一個生龍活虎的大相?」
一見面,便被房俊損了一句。
祿東贊哭笑不得,佯嗔道「這話說的,在二郎眼中,難不成老夫就成了那等土埋到脖子的將死之人?哈哈,二郎多慮了,老夫這身子骨好著呢,帶上萬八千的吐蕃勇士奔襲作戰三千里,亦是不在話下!」
房俊哈哈一笑,不以為然道「沙場之上兵凶戰危,刀箭無眼,似您這等貴尊貴身份,焉能親冒矢石、身臨戰陣呢?更應當坐鎮後方運籌帷幄才是,咱們的發財大計如今蒸蒸日上,您可得好生看顧,莫被那些個心存覬覦之輩給算計了。」
祿東贊便是一臉無奈。
現如今,青稞酒已經成了吐蕃都心腹大患,固然幫助完成了一部分藏富於民的心愿,但是對於吐蕃國策之破壞,卻是越來越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威力。吐蕃境內諸多部族對於青稞酒的巨額利潤紅了眼珠,不惜將僅有的青稞全部拿來釀酒,從而換取金錢再從大唐購入糧食養活部民,這就等於將勒住脖子的繩子親手交給大唐,只要大唐一使勁兒,所有人都得餓死。
每每提及此事,贊普便會對他一通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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