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業逃跑,如今不知所蹤,萬一那廝逃回長安,跑去蕭瑀面前哭訴一番,告上自己一狀,那該如何是好?
蕭家畢竟乃是門閥之中的翹楚,門生故吏無數,與皇帝的關係更是親近,他不過是關隴集團之中一個螞蟻一般的小人物,恐怕到時候沒人相信自己這個區區邊關守將的話語。
搞不好,下一刻就會有衛尉府和大理寺的官員前來擒拿於他……
一切都是拜趙德言所賜,若非這老頭拿著一個阿史那家族的信物從而被人發現,自己何至於此?
被趙德言給害慘了!
「呵呵……」
趙德言看著這人在他面前一臉懊惱頹喪,笑道「你這孩子沒良心吶,怎地就能記得住老夫坑你的事情,卻不說其實是老夫一手將你從懸崖邊拽了回來?若是沒有老夫的信物,想必你是不會任由突厥人進入雁門關的,那麼此刻怕是突厥人已然在雁門關下被薛延陀大軍殺了個乾乾淨淨,不難想像皇帝知曉之後,會是何等雷霆震怒!老夫未曾見過那位皇帝,但是聽其言、觀其事,亦知道那是一位胸懷壯志極為剛烈的人主,作為他一手扶持起來的突厥被薛延陀當著你的面前屠戮殆盡,你以為他對你會做出怎樣的懲罰?呵呵,別提你身後的關隴貴族們,面對皇帝的詰難,他們只會將你拋出去平息皇帝的怒火,哪裡會在乎你這個小人物的死活?」
那守將愣了愣,默然不語。
雖然心裡很是不得勁兒,畢竟沒有任何一個人在明白自己隨時可能成為替死鬼的時候還保持著好心情,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趙德言的話語的確有道理。
世家門閥原本就是利益第一,為了他這個小人物而直面皇帝的怒火,怎麼可能?
趙德言也沒有繼續打擊他,好歹也是故人之後,並且若非這人冒著天大干係打開城門,自己只怕此刻也已經遭了薛延陀大軍的毒手。
想了想,說道「既然有一份香火情分在,臨別之際,老夫便再指點你一條明路吧……」
那守將精神一振,鞠躬道「願聞其詳!」
趙德言捋了捋鬍子,再一次看向北邊,悠悠說道「那位右屯衛大將軍房俊,是個有魄力的,而且不是個蠢貨。只看其將薛延陀大軍誘敵深入,便知早已有了全盤的計劃,此刻固然北疆的消息盡皆被封鎖,無人知道定襄以北之戰事到底如何,但想來大度設難逃活命,他的那些個驕兵悍將怕是也得全軍覆滅。既然大度設下場肯定很慘,但北疆卻毫無消息傳來,那麼唯有一種解釋,右屯衛以及右武衛,極有可能已然兵出白道,直搗漠北……此刻,你應當在固守雁門關之餘,派遣兵力北上定襄,協助駐守,確保敕勒川以南萬無一失。」
那守將大吃一驚「房俊有這麼大的膽子?」
不過旋即響起房俊這廝素來就以膽子大而著稱,沒什麼是那廝不敢幹的,兵出白道?還真就說不準……
「但是陛下有明令下達,萬萬不可與薛延陀全面開戰,房俊若是當真敢違背聖意,吾再去協助,豈非助紂為虐?」
「愚蠢!」
趙德言叱責道「房俊違背聖意,與你何干?難不成你眼看著定襄空虛卻按兵不動,最終致使潰逃的薛延陀兵卒侵襲定襄,那才有功?記住了,功也好罪也罷,自有人家房俊頂在前頭,輪不到你這個小角色!一旦有潰兵侵襲定襄亦或是馬邑,坐視不管,或許你無過,但及時清繳,卻必然是大功一件!」
那守將恍然大悟,連忙道「晚輩受教了!」
確實是這個道理!
你管人家房俊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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