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的十指根根殘破臃腫烏青破敗,手型扭曲,顯然是手骨已然斷了……
幸而此時天氣尚未回暖,否則說不得這一身傷痕就得潰爛,雖然未死,一條命卻已然丟掉大半條去。
房俊急忙搶上兩步,低喝道「程參軍,可還安好?」
幾名衙役趕緊擋在房俊身前,喝叱道「速速退開,你想串供不成?」
房俊大怒,瞪目喝道「滾!」
他本就凶名在外,再加上身居高位地位非凡,自由一股浩然官威,此刻勃然大怒之下氣勢洶洶,幾個衙役頓時嚇得面如土色,齊齊後退一步,讓房俊來到程務挺近前。
程務挺精神萎靡,聞聽房俊的聲音,這才勉力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房俊笑了笑,吃力的說道「府尹,俺老程……什麼都沒說。」
房俊心中滾燙,狠狠點頭。
一目了然,正是因為程務挺不肯出賣房俊,這才被刑部大刑逼供。否則自當以上賓代之,何須動刑將人折磨得差點沒了人形?
一旁的韋義節開口說道「房俊,程務挺乃是為你擔罪,這才飽受嚴刑。你口口聲聲義薄雲天,卻坐視你的手下弟兄受此折磨,你良心過得去嗎?若是拒不認罪,你與那口是心非的小人何異?」
房俊默然。
他緩緩抬頭,雙目蘊滿怒火,鷹隼一般盯著韋義節,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一字一句說道「程務挺既是某之下屬,亦是某之兄弟。爾嚴刑逼供,污衊構陷,混不顧朝廷法度、禮義廉恥,這筆賬某會記在心裡。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韋侍郎今日之恩惠,某必定十倍償之!但願韋侍郎身強力健、長命百歲,千萬莫要有何意外才好!」
刑部大堂之上一片譁然!
真是囂張啊……
居然敢如此赤果果的恐嚇刑部侍郎?
令狐德棻終於捉到機會,怒叱道「房俊!你眼裡還有沒有朝廷,還有沒有王法?如此囂張跋扈公然恐嚇朝廷命官,豈非罪加一等?」
韋義節心中卻沒有半點憤怒之情。
他被房俊的目光嚇傻了……
那灼灼的目光就好似野獸面對爭奪配偶的仇敵的一般狂暴殘酷,似乎就在下一刻便能撲上來用尖牙利爪將他撕成碎片,一口一口的吞下腹中……
韋義節激靈靈的打個寒顫,他此刻哪裡還顧及什麼恐嚇朝廷命官的罪名?他只想房俊趕緊認罪!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將房俊遠遠的發配到天涯海角,終生不能重回長安才好!
他倒吸一口涼氣,定定心神,說道「房俊,男兒漢大丈夫,焉能讓旁人替自己受過?程務挺之所以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賜,你難道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還要飽受大刑煎熬麼?」
房俊剛想說話,手卻一下子被程務挺攥住……
躺在門板之上的程務挺使出渾身力氣,大喝道「休要聽他放屁!某程務挺幹得事情,某自己承擔!府尹休要為難,此事本就是某自作主張,方才導致府尹陷身險地,心中愧疚,無以言表。你的名聲豈能被這幫蠅營狗苟之輩玷污?便是刀斧加身,你也得站直了挺著!某便是認了這罪,難道他們還敢謀害某之姓名不成?」
他被折磨得形銷骨立,這一番話出來氣喘吁吁,面色需紅,冷汗涔涔。
狼狽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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