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對其動用大刑,又繞不過張允濟那一關……下官實在是沒法。」
長孫無忌揉了揉眉心,神情頗為疲憊,嗓音沙啞道「張允濟……交給老夫來想辦法吧,你只需盯著房俊即可,萬萬不可使之與外人接觸,一旦他收到陛下或者房玄齡傳過去的風聲,那邊是大刑加身,也是抵死不會認罪的。」
韋義節肅然道「下官省得!還請趙國公節哀,人死不能復生,六郎雖然暴卒,可整個長孫家族、整個大唐還需要國公您挑起大梁,吾等晚輩下官更需向您多多學習,躬領教諭。」
作為關隴集團的領軍人物、皇帝的大舅哥,哪怕長孫家再是風雨飄搖,韋義節亦必須保持對長孫無忌的足夠尊重,哪怕因此而顯得過於諂媚……
長孫無忌苦笑一聲,喟然嘆息道「大道理誰都懂,可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錐心蝕骨的痛苦磨難,非是親身經歷,誰能體味得到?不過還是要多謝義節寬慰,老夫一生風浪無數,又豈會這般輕易的垮掉?速速回刑部衙門去看住房俊,切莫被其玩弄出什麼花樣來。」
「諾!下官這便告退,趙國公保重身體……」
韋義節起身鞠躬施禮,退出花廳,返回刑部。
待到韋義節走後,長孫無忌起身來到花廳一側的靈堂,神情悲戚黯淡。
靈堂中香燭繚繞,兩側各有終南山的道士做法,以及幾位長孫家的小輩守靈。
當中放置著寬大的棺槨,他那個風華正茂的兒子已然成為一具冰冷冷的屍體,躺在其中。
一陣心悸陡然傳來,長孫無忌捂著胸口,臉色慘白。
守在一側的長孫濬趕緊上前攙扶著長孫無忌的胳膊,惶然問道「父親,可是胸痛的毛病又發作了?」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深深的吸口氣,看著面前塗漆描繪的棺槨,雙目黯然神傷,有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悔恨。
他的聲音縹緲如在雲端「你去告訴他,這一輩子,某都不會再與他見面。從此江湖路遠,各安天命吧……」
花白的鬍鬚微微抖動,混濁的老淚瞬間縱橫……
長孫濬默然不語。
韋義節匆忙回到刑部衙門,隨口問了書吏一句「張侍郎可在衙門?」
那書吏說道「張侍郎正在大牢。」
韋義節一愣「在大牢幹什麼?」
「在房俊的牢房之中,剛才下官聽聞那房俊吵著要吃酒,張侍郎便打發人去松鶴樓整治了一桌酒席送來,此刻想必兩人正在牢房之內飲酒。」
韋義節頓時火冒三丈,拍著桌子怒道「豈有此理!他將這刑部衙門當成什麼?青樓楚館,還是飯館酒樓?還吵著要吃酒,就不怕誰給他下點毒?」
那書吏嘴角一跳,心說您可別扯了,下毒?
您得防備著別人給房俊下毒才是真……
若是房俊死在刑部大牢之中,您可是第一責任人,難辭其咎!
韋義節憤然道「張侍郎也是胡鬧,還要不要點規矩?」
書吏默不作聲。
你們都是大佬,神仙打架咱這小鬼可不敢參合……
韋義節愈發氣惱,想了想,說道「走,去看看這兩人在幹什麼!」
他唯恐張允濟充當「傳話人」的角色,替房俊傳遞消息。
那書吏跟著韋義節來到後衙刑部大牢,走進陰森森深入地下的牢房,一股霉味充斥鼻尖。
韋義節厭惡的捂著鼻子,剛剛走過長長的甬道,便聽到前方傳來一人的語聲「速速拿紙筆來!」
韋義節心中一喜,這是房俊要認罪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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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江湖路遠,各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