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父親,才會跟你說這番推心置腹的話。」
他說得冠冕堂皇,又帶著一種誘哄的味道,目光又看向了粉衣少女,想著是不是讓雲展的妹妹也勸勸他。
廳堂里,忠勇伯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與廳外「簌簌」的風拂枝葉聲交相呼應。
幾隻雀鳥撲棱著翅膀,三三兩兩地從半空中飛過,或是追逐,或是覓食,或是嬉戲,飛過伯府的高牆。
伯府外,楚雲逸又敲了幾下伯府的大門
。
他遲疑著是不是就要踢開大門時,就聽顧玦在後方道:「我們走吧。」
沈千塵明白顧玦的意思,但楚雲逸卻不明白,轉身回到兩人身旁,忍不住問道:「姐夫,我們現在走了,那雲展哥怎麼辦?」
楚雲逸又回頭往那緊閉的伯府大門望了一眼,見伯府始終沒人應門,一顆心七上八下。
到現在,楚雲逸還清晰地記得剛才在西城門附近的那一幕,雲浩怒斥雲展是不是要弒父,因為動了刀劍,又見了血,還引來不少路人的圍觀。那些個路人根本就不管孰是孰非,只一味指著雲展的鼻子罵他不孝,傷了生父云云。
再之後,雲展被忠勇伯和雲浩父子帶走了,當時的情況多少嚇到楚雲逸了。
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他早知道雲展在雲家過得不易,今天才是親眼目睹。
像他,雖然是庶子,但是,嫡母沈芷待他不錯,父親也待他慈愛,他與沈雲沐兄弟也處得好,他從來沒有感受過像雲展這樣的待遇。
無論原因為何,今天雲展打傷了忠勇伯是事實,這就是一個天大的把柄。
雲家抓住這個把柄,就等於把雲展握在了股掌之間,他們讓雲展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雲家這次占了大義,楚雲逸把希望都寄託到了顧玦身上,現在見顧玦要走,心裡越發擔憂雲展:姐夫不會不管雲展吧。
這時,沈千塵的手從馬車的窗口伸出,對著楚雲逸招了招手,示意他低頭。
「」楚雲逸不明所以,乖乖地低下了頭。
沈千塵很順手地在楚雲逸的發頂揉了兩下,道:「你雲展哥都二十幾歲的人。」
楚雲逸:「」
楚雲逸本來以為沈千塵有悄悄話要說,完全沒想到她會摸自己的頭,身子一僵,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他又不是沈雲沐那個六歲的小屁孩!
沈千塵見他還不服氣,有些好笑地勾了下唇角,道:「你也太看不起你雲展哥了吧,他真要出來,這伯府一家子沒有人能攔得住他。」
說話間,沈千塵不著痕跡地朝前方高牆外的某棵大樹望了一眼,樹冠如蓋,枝葉隨風搖曳,茂密的枝葉間似有一道灰影一閃而。
莫沉已經進去伯府探過了,雲展安全無虞。
背對樹冠的楚雲逸卻是毫無所覺,猶有幾分猶豫:「可是」
他生怕忠勇伯真砍了雲展的手。
「放心。」
沈千塵打斷了楚雲逸,下一瞬,顧玦語氣淡淡地接口道:「逸哥兒,你覺得雲展是一個會任由人擺步的人嗎?」
楚雲逸想了想,搖了搖頭:「不會。」
「這就對了。」沈千塵伸指在他額心輕輕彈了一下,失笑道,「你要相信雲展。」
沈千塵覺得楚雲逸果然還是個小屁孩,沒經過什麼事,十二歲的少年還嫩著呢!
他們之所以跑這一趟,是想看看忠勇伯以及雲家人到底是什麼打算,如果他們打算把這件事鬧到京兆府,那麼可以由顧玦出面。
若是忠勇伯真如他宣稱的那般要砍了雲展的手臂,那麼雲展早就跑出來了,他不會傻得任由忠勇伯動手砍他的胳膊。
雲展不是一個會任何擺步的人,而且,他已經不欠雲家了。一年前,若非她出手,雲展已經死在了雲浩的手裡,當時忠勇伯選擇了庇佑雲浩,從那一刻起,雲展就等於是把他這條命還給雲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