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八妹妹。」六公主道。
惠妃剛捏起針的手一顫,針尖險些落到女兒腕上。
喬蔓在長公主回府時,就本能的察覺出母親的心情並不好。
算算日子,上次與母親一同用膳還是在表妹的及笄禮後的一天。而如今,眼見著就是不久後的六公主生辰。
在這時候回府,大概可以勉強解釋成對六公主生辰準備的避諱吧。
在大致得出些結果後,喬蔓上前些,先是屈了屈膝,才道:「表妹她……還在歇息。」
喬洛擰了擰眉,按她的心思,是想直接發作的。可看了看尚是陰沉的天色,她還是將心頭的火氣咽了下去。
罷了罷了,的確早了些,往常這時候宮門都沒開。
可若不是……燕國身份最高的女人在寬大的袖子裡握緊拳頭,長長的假指甲險些將掌心劃破。
「啊,蔓兒也再睡一會兒吧。」喬洛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一點,想了想,她還是問道:「我聽人說,前些日子,蔓兒帶著九公主一同去了先帝陵?」
喬蔓「嗯」的應下,說:「還是錦笙提起的。女兒覺得這樣也不壞,便答應下來。」
雖然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可端陽郡主不是不擔心的,尤其是男裝的事情。但既然已經發生了,便沒什麼挽回的餘地,只希望……
「以後不要這樣了。」長公主的眉尖擰的更緊,「蔓兒,你知道的。」
「……是的。」喬蔓乖順的點頭,但直到長公主又說了遍再去睡會兒時,她才真的相信事情就這樣被輕飄飄的放過了。可比起因此而來的慶幸,她還是更在意母親眼下雖不明顯卻依舊能看到的青色,和幾乎看不到的,眼梢的淺淺紅色。
是遇到大事兒了吧……端陽郡主這樣想。
往常,都是母親將自己護在身後的。而她,也一直幾乎是理所當然的覺得,母親就是應該被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怎麼會,突然有一種其實母親變得很不堪一擊的……錯覺。
「姐姐?」喬錦笙抱著被子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看著推門進來的喬蔓,說出的話帶著滿滿的憂心,「姐姐,外面冷不冷?唔,還是快進來暖暖吧。」一邊說,一邊拍了拍自己懷中的被子。
喬蔓見了這樣的表妹,明明自己都只穿著褻衣,卻反過來問自己冷不冷。再加上方才的動作,實在是……不像十五歲的少女。
或者說,以兩人現在的關係,對著對方像小孩子一樣撒嬌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夏天啊,哪裡會冷呢。」她走到床邊坐下,執起表妹的手,輕輕吻上對方一手指尖,「沒關係了,錦笙還累不累?」
「姐姐……做什麼啊。」喬錦笙的另一隻手將被子扯的更高些,一副羞澀的樣子,語氣倒是斬釘截鐵,「姑姑突然回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喬蔓遲疑著點了頭,攏起眉尖的模樣與長公主如出一轍。她說:「像是在置氣呢,和什麼人。」
更像受了委屈。
端陽郡主並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口,而是將手放到表妹鄂下,輕輕撓了撓,又道:「真的不累麼?」
「置氣?」喬錦笙念了一遍這兩個字,將宮中的人過了一遍,實在想不出有誰能讓自己這長公主姑姑放下架子去做這樣幼稚的事情。若是景寧帝,身份是夠了,可……九公主搖了搖頭,不可能的。
「錦笙是想到什麼了?」喬蔓彎了彎眼,「小時候,皇帝舅舅帶我出宮,也是讓我穿著男裝。母親因此,發了好大一頓火呢。」
九公主眨巴了下眼睛。
「所以……大概,就是舅舅和男裝吧。」喬蔓的語氣還是輕描淡寫的,「所以說,繼續睡吧。」
「……嗯。」喬錦笙在很長時間後才答應下來。
她拉過表姐的手,順著便上前了些,自己靠在對方身前,耳邊就是姐姐的心跳了,再清晰不過。
如果真的沒有發生什麼,姐姐,你的心跳為什麼快了那麼多?一聲一聲的,仿佛要躍出你的血肉。
可是……如果是你不願意讓我知道,也沒有關係了。
說什么小時候出宮,怕是連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