詐降之理,實因畏懼之心吶!」說著,他向燕王朱棣遞了個眼色。
朱棣心中一動,擺手道:「既然如此,爾等退下,容本王與諸將商議一番。」
易嘉逸等人被帶了出去,旋即,眾將也紛紛出來,各帶一人,分別盤問,連唬帶詐的,想看看他們是否有詐降之意,而易嘉逸則又被帶到了朱棣面前。
「易嘉逸,莫非你還有什麼難言之癮,要對本王說麼?」
「是是,臣還有一番話,要密報與殿下。」
原來,當易嘉逸接受議降使者之責時,聽說盛庸、鐵鉉等人只在城中擺設香案,並不出城,而且還要燕王先不讓大軍駐入城中,而是率先入城,就覺得有些太不合情理了,也曾問起其中緣由,此時正好將盛庸、鐵鉉的回答奉上。
朱棣滿腹疑竇,待聽了易嘉逸的回答,卻不禁啼笑皆非。
原來盛庸、鐵鉉等人也知道自己的條件太不像話,不太容易把燕王騙進城來,最起碼,你不肯出城,只要他先把大軍派進城來,接管了城池,你一樣奈何不了他。又得讓燕王接受議降,又得騙燕王搶先進城,不用些充份的理由怎麼成。
他們的理由,堪與寧王那套被挾持於大寧的「雙簧計」相媲美:「守城軍民不出,請燕王朱棣揮軍入城,傳揚出去,這城就是燕王力戰而破的,他們是不敵受俘,不是主動投降。至於請燕王行於前,而諸兵將行於後,是因為這兩個月的苦戰,城裡城外都死了太多人,唯恐士兵先入城中,殺戮泄憤,殿下若先進了城,自然能主持大局。
「這些官兒們,能堅守孤城兩個多月,與本王僵持不下,也算是世間大丈夫,奈何,一到乞降之時,卻是這般夾谷扭捏,男子漢大丈夫行事當爽爽利利,何必行這掩耳盜鈴之事?看起來,他們這是想為自己留一條退路罷了。」
朱棣本來對他們能苦守孤城兩個多月的本事很是欽佩的,因這一著,卻不免有些輕蔑。
揮手摒退了易嘉逸,朱能立即上前道:「殿下,不要聽他說的天花亂墜,自古投降,安有降軍不出城,反要受降之軍主將率先入城的道理?殿下萬金之軀,只恐其中有詐,如今城中人心不安,硬打咱們也打得下來,殿下不可冒險。」
朱棣搖頭道:「本王察顏觀色,看他言語倒不似作偽,這個理由,倒也合乎情理,天下間看好本王的人,太少啦……,雖說此刻強攻,亦可破城,然本王已經接受議降,再中斷議降,起而攻城,則城中軍民自料再無退路,必然決死堅守,我軍傷亡慘重。如能不動刀兵接收此城,本王如何便冒不得兇險?自靖難以來,本王何時不處於兇險之中,這又算得甚麼?」
朱能、張玉等人還不放心,朱棣想想,便叫人把保定知府雒僉以及破了德州之後收降的山東道官員都找來,詢問盛庸、朱棣二人情形,熟悉二人的官員紛紛評價:盛庸朴戇鷙勇,果敢剛毅,乃是一員喜歡直來直去的武將;鐵鉉姓情耿直,道德高尚,乃是一位光明磊落的君子。
緊接著,負責分別盤問乞降軍民的人員紛紛回報,盛庸、鐵鉉是當眾宣布乞降,城中軍民莫不歡欣鼓舞,從盤問的情況看,並無絲毫詭異,若說那幾個官兒是有意作偽,可那皮相打扮根本作偽不來的百姓代表,卻未必有這樣的心機城府,他們的回答也是一樣。
聽到這裡,朱棣更加堅定了親自主持受降,以示接納降軍的誠意。朱能、張玉等人無奈,只得請燕王穿上三層皮甲,外罩藩王蟒衣,這才允許他乘上戰馬,隨即又仔細囑咐朱棣身邊的侍衛,叫他們時刻警惕,以防不測,一旦城中發現埋伏,立即掩護殿下返回。
這邊準備著,那邊得了回信的易嘉逸等人便歡天喜地的回城報信去了。
夏潯在城上只急得掌心冒汗,頭上烈曰炎炎,他的心中好似沸油煎著,比那烈曰當頭還要難熬。除了盛庸、鐵鉉等少數幾個官員,以及督戰隊的一些心腹死士,恐怕只有他一個人才知道其中有詐了。眾人皆醉我獨醒,那滋味兒不好受啊。
眼看著降使入燕營,又看著他們趕回來,到最後燕王軍中行伍移動,朱棣一身藩王蟒袍,跨駿馬,在前後十六名親軍的拱衛下姍姍而來,而浩浩蕩蕩的大軍居然排著整齊的隊伍跟在他的後面,夏潯急得幾乎要暈過去。
他不敢相信所謂的奇蹟,如果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