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荻依依不捨地向雞翅行注目禮:「人家正在減肥,吃多了就瘦不下來了。」
夏潯笑道:「你也不算很肥啊,減的什麼肥,你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東西才行。」
「不算很肥?那就是真的有點肥了?」
小荻馬上抓住了他的語病,她狠狠地挾了幾筷子青菜放到自己碗裡,又悲憤地望了一眼燒得色香味俱佳的雞翅膀,恨恨地道:「我就知道,你一直記恨人家小時候笑話你是個小胖子的事,你想報仇哇,少做春秋大夢了,你看著吧,我一定能瘦下來,哼哼!」說著她便眼不見為淨地跑了出去。
夏潯持箸輕笑,他開始有些喜歡這個地方了,也喜歡肖荻這個小姑娘,這裡不止有優渥的物質生活,還有溫馨的家的感覺,如果他真能取代楊文軒,從此生活在這裡,享受這樣的生活,那麼莫名其妙地被投放到這個本不屬於自己的時空,也不是那般叫人難以接受的吧……
可惜,美夢總是容易醒的。獨自一人享用了豐盛的晚餐,家人又奉上一杯香茗,夏潯手捧茶杯,翹著二郎腿剛剛坐到椅上,一聲憤怒的、極具穿透力的怒吼聲便傳進了他的耳朵。
毫無疑問,能用一張櫻桃小嘴,發出大嘴怪一般的恐怖聲浪的,放眼整個楊府,除了自己的貼身丫頭小荻還能有誰?夏潯不禁有點好奇:這個小丫頭又怎麼了?
天井裡搭著架子,架子上藤秧攀爬,遮蔭蔽日,這是個夏日乘涼的好地方。一串串還未成熟的葡萄沉甸甸地懸在架子上。葡萄架下,小荻和張十三對面而立,張十三一臉不屑的冷笑,而小荻則氣唬唬的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要不是有兩個丫環死命地拉著她,她就要用那尖尖的指甲去撓張十三的臉了。
夏潯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面。
「出了什麼事,你們在吵什麼?」夏潯板起臉道。
小荻一見他便告狀道:「少爺,人家可沒招惹他,我好端端地在這兒坐著,是他自己不小心,冒冒失失地撞上來,撞灑了人家的酸梅湯,只不過濺到他衣襟上一些,他就一把打翻了人家的碗,還說我……說我……」
張十三背負雙手,淡淡地道:「我說的難道不對?少爺寬待下人那是少爺的事,可下人要有下人的覺悟,窖里的藏冰也是你能享用的?滿世界的打聽打聽去,哪戶人家的婢子替主人管著東西,未經主人允許就敢擅自取用的。」
小荻面孔漲紅,怒道:「我不是……我不是……」
張十三曬然道:「你不是甚麼?難道你不是楊府的奴婢,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楊府的大小姐了?」
小荻氣極,大聲道:「我取用窖冰怎麼了?少爺從來都不說我的,幾時輪到你來管?你到楊家才幾天,我從小就跟著少爺的,要管我也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張十三氣定神閒,他眼皮一抹,轉向夏潯,沉聲道:「少爺,咱楊家的家業越來越大,府里的下人僕役們也會越來越多,有些事情是該立下規矩了,要不然以後下人們一個個都目無主上,那還得了?無規矩不成方圓,肖荻擅取藏冰自己受用,目無尊卑壞了規矩,少爺不該再縱容她。」
肖荻有恃無恐,楊文軒雖是她的少爺,在她心中實在如同她的親哥哥一般,她才不信自己哥哥會聽了這個大混蛋的話處罰他。夏潯看了眼張十三,張十三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陰鷲的眼神里隱隱透出一股殺氣。
夏潯明白了,張十三在借題發揮。在卸石棚寨時他就說過,肖氏父女是對楊文軒最忠心的人,也是最熟悉楊文軒的人,為安全計,要找個藉口疏遠他們。眼下就是張十三在給他製造機會了,大戶豪門裡,下人們因為一句話而得寵失寵,尋常事也。
「少爺!」小荻氣憤地叫。
夏潯的目光從張十三臉上垂落,落到他腳下那碗酸梅湯上。碗打碎了,酸梅湯淌了一地,地面上有幾塊晶瑩的冰塊,因為染了酸梅汁,在燈光下發出血紅妖異的光,看著那幾塊染了血似的冰塊,夏潯仿佛看到了一具淒艷的女屍在冰裡邊掙扎、吶喊,他的心裡攸然一寒。
「少爺!」
張十三也冷冷地叫了一聲,夏潯嘆了口氣,緩緩道:「小荻,把冰窖的鑰匙交給我。」
「甚麼?」
小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