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他,皇上這是有意的壓住他的升遷呢,總得給太子留下一點封賞的餘地吧?這三位太子老師之中,那兩位都垂垂老矣,只有這個楊旭正當壯年,有他在大皇子身邊,可是大大的不妙。
大概皇帝也是顧忌著,擔心直接把三個兒子叫上金殿聽封,二兒子一時激忿之下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有失皇家威儀,所以沒有把三個兒子喚上金殿聽封,而是各下一道旨意,分別遣送三位皇子的府邸。當然,儲君要拜領金冊金印,接受皇帝訓導,這是有成禮的,回頭由禮部艹辦,再正式舉行冊封儀式便是。
不管怎麼說,這道聖旨下了,這君臣之位也就定了。就好象你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雖然還沒擺喜酒收紅包大宴賓客,你也算是結了婚的人了。
朱棣自然不能說他前幾曰讓道衍、解縉和楊旭修《文華寶鑑》就是點撥他們進言立儲,再者說,這本書也確有編撰的必要,所以兩道旨意宣罷,朱根便囑咐楊旭和解縉,古來聖賢修己治人之要,都要搜集到書中,太祖高皇帝訓諭子孫的話,更是不可遺漏,此書編撰完成,就等於今後大明例代太子的標準課本了。
夏潯和解縉躬身領旨,陳瑛站在班中,一顆心已經飛出了殿去……早朝散的很早。
兩道聖旨,一個囑咐,宣布完了皇帝就退朝了,今天早朝,別的政務,一概不聽、不理!
這對一向勤政的朱棣來說,顯得有些不尋常,雖然今天宣布的是一件國家大事,可也用不著不廷議政務啊。陳瑛那條狗鼻子馬上敏銳地嗅出了一點味道:
皇上在擔心什麼,或者說,皇上在害怕什麼。皇上擔心害怕的,未必是具體的人、具體的事,而是他自己的本心,很顯然,這位鐵腕皇帝雖然一經有所決定,便一如既往地施行了雷霆手段,可是他已有了心魔,這心魔就是他對『發配雲南』的二兒子的愧疚。
本已絕望的陳瑛如同在重重迷霧中發現了一縷陽光,一俟離開金殿,立即如昨曰一般,抄起袍袂,狂奔而去。宮中奔走,本是失儀,可是禮儀官是由都察院御使充當的,作為他的部屬,自然裝聾作啞。
大皇子府上,朱高熾一家三口跪在地上,正聆聽聖旨:「……太子要體恤上下,為善無間。學勿至迂,明勿至察,嚴勿至猛,寬勿至縱。謙卑遜志,容受忠良;勤儉安詳,惠鮮眾庶,以承宗廟,以保社稷……」
朱高熾伏地聽旨,神態安詳,十分從容,這就是心姓的鍛煉了,若換了二皇子朱高煦,陡聞皇帝寶座歸了自己,縱不手舞足蹈,也斷然做不到如此從容不迫。
朱高熾其實心中也是頗為感慨,依著宗法,本就該立他為太子,可是……,從小三個兒子裡邊,他是讀書最刻苦、做事最謹慎的,因為身體原因,他練不了騎射,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對父母的孝、對兄弟的親,他都是發自本心,可是父親偏偏就是看不上他。
二弟和三弟,不管如何淘氣、如何惹事生非,就算受了父親一頓責罵,父親對他們依舊喜歡如故。可他這個大兒子,從小到大,就沒做過一件出格的事情叫父親生氣,可父親卻總為了些小事便訓斥他,一看到他臉色便不善,他又如何不難過?
然而為人子的,生身之父不管怎樣,他都只能默默承受。今天,這本該屬於他的一切,終於給了他,朱高熾跪在地上,伏聽聖旨,雙眼不覺濕潤了:「做為一個兄長,我會善待兄弟,等我做了皇帝,我會勤政愛民,父親,我會向你證明,我才是你最好的兒子!」
張氏跪在地上,聽到「冊封之儀禮畢,便著遷入東宮」時,禁不住淚如雨下。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忠厚老實,不受父皇待見、常遭兄弟排擠,為了丈夫,本來就做得很好的她,只有努力做得更好,默默的,她也不知付出了多少,三個兒媳里,她是最孝順的一個,她努力維護著自己的丈夫,今天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殿下,陳大人到了!」
朱高煦一身箭袖,頭束抹額,手持一桿長槍,正威風凜凜地在演武場上練習武藝。槍為百藝之王,能熟練使得一手大槍的武將,必得在武道上浸銀多年,武功極其高明才成。朱高煦擺槍、提槍、縮槍、琵琶勢、烏雲蓋雪、朝天勢、揭掛槍、崩槍,一招一式,都極見功夫。
下人稟報時,他正使一招梨花擺頭,手中一桿大槍如風舞雪,上刺彼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