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跳地走過來,向小蘭擺擺手,小蘭便退到了一邊。少女走到夏潯面前,素白如玉的手掌向他面前一伸,嫣然笑道:「楊公子好久不來我家,今天總算被我逮到了呢,公子答應借與奴家的話本兒呢?」
夏潯愕然道:「什麼話本兒?」
妙弋嗔道:「楊公子答應要把關漢卿的話本兒《杜蕊娘智賞金線池》借奴家一閱的,怎麼自己反忘個乾乾淨淨?言之所以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為言?虧你楊公子還是個有功名的讀書人呢,當真不是信人。」
夏潯暗暗舒了口氣,打個哈哈道:「喔,抱歉的很,今日我本是要往別處去,路上巧遇令尊,這才過府一敘,隨身怎會帶著話本兒呢,哈哈,這樣吧,下次登門造訪的時候,我一定把那話本兒帶來,借與小姐一閱。」
孫妙弋道:「那好吧,人家便信你一次,若再失言,小心食言而肥。喏,給你。」
夏潯奇道:「這又是什麼?」
孫妙弋道:「你向奴家借的《崔鶯鶯待月西廂記》啊,人家可不像你,聽說你到了我家,馬上便取了來,巴巴兒的給你送來,這可是奴家親手謄抄的話本兒,珍惜的很,你莫要給塗污了。」
「奶奶的,這楊文軒還是個有小資情調的浪蕩子!」
夏潯摸摸鼻子,苦笑著去接話本兒,誰料甫一觸及話本兒,便覺一隻細細長長的手指在自己掌心裡輕輕一勾,夏潯一怔抬頭,就見孫大小姐眸中狡黠的神彩一閃,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得見的細微聲音匆匆說道:「後天未時二刻,玉皇廟蠶神娘娘殿相見。」
「啊?!」夏潯風中凌亂,當場石化。
孫妙弋向他羞喜地一瞥,抽回手去,揚聲道:「公子可不要忘記答應了人家的事啊。」
「楊旭啊,你倒底造了什麼孽!」夏潯欲哭無淚地望著姑娘離去的背影!
※※※※※※※※※※※※※※※※※※※※※※※※※※※※※※※
夏潯逃也似的離開孫府,一直到了大街上,才長長出了口氣,定定神向彭梓祺問道:「府中出了什麼事?」
彭梓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道:「我怎知道你們家裡出了什麼狗屁倒灶的事!」
夏潯一呆:「你不是說……」
彭姑娘冷哼道:「我只是聽說庚員外酩酊大醉,估量你又要幹什麼喪天良的事兒,隨便找個藉口叫你出來!楊旭,你好歹也是個讀過聖賢書的人,能不能少幹缺德事兒?」
夏潯遲疑地道:「我怎麼了?」
「怎麼了?怎麼了你自己心裡有數!舉頭三尺有青天,人可欺,天不可欺!你有財有勢、有名有貌,你想要什麼得不到?何必盡幹些違背天理人倫的事情。」
夏潯有些恍然:「難道楊旭的事情她竟然知道?」
他遲疑地問道:「你是說……」
彭梓祺板著俏臉道:「我不想說,髒了我的嘴!」
夏潯忽然笑了,向她長長一揖,感激涕零地道:「在下知昨日之非,悟今日之是,已然痛改前非了。」
彭梓祺冷笑道:「哦?狗也改得了吃屎麼!」
夏潯攤攤手,無奈地道:「浪子回頭金不換麼,你說是不是?」
「呸!」彭姑娘調頭就走。
夏潯抹了把臉,鬱悶地跟了上去。
※※※※※※※※※※※※※※※※※※※※※※※※※※
孫府一行,夏潯並沒有查清庚員外的底細,反倒發現了楊旭和孫府錯綜複雜的關係。這一來庚員外的嫌疑進一步加重了,還有比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更大的怨恨嗎?這無疑是一個能逼迫良民干出買兇殺人勾當的強大理由。儘管心中百般不願再和孫府的人有任何瓜葛,可是為了探察真相,他必須得繼續虛與委蛇。
只是這樣的來往,似乎比和張十三、馮總旗的來往更加叫人頭痛,想起妙弋姑娘與他約定的玉皇廟之會,夏潯就一身不自在。可他現在沒有時間繼續考慮這些事情了,因為齊王大壽之期已經到了,他得先去應付這個難纏的人物。
齊王大壽,夏潯備了一份厚禮。做大生意的都要有強硬的後台,漫說楊家替齊王打理著生意,從中撈得了不少好處,就算是只為維繫與齊王的這層關係,也值得他奉以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