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解釋:「呃……我山東民風,向來豪放不羈、意氣干雲……」
夏潯皺了皺眉,說道:「這條路上行人甚多,車馬本該緩緩而行,可那隊車輛太沒規矩,鬧市縱馬,太不象話,這是誰家的車子?」
彭梓棋幽幽地道:「那車是我們家的……」
「呃……」夏潯從善如流,立即改口道:「我山東民風,向來豪放不羈、意氣干雲……」
彭梓棋白了他一眼,哼道:「少拍馬屁,車是我們家的,人卻不是我們家的。」
原來,這一行車隊是告老還鄉的戶部員外郎朱文浩朱大人的搬家隊伍,朱大人和夫人、女兒,已乘輕車提前六七天就到了青州,大批行李輜重從南京到青州,先僱船再僱車,輾轉今日方才運到,車子雇的是彭家車行的車,押車人員除了彭家車行的夥計,還有朱大人的兩位公子和幾個家丁。
聽說快到自家老宅了,朱家兩位公子興奮不已,不斷催促車把式加快速度,後來大公子乾脆搶過了馬鞭策馬疾馳,這才與那青衫書生撞在一起,雙方都是年輕氣盛的主兒,一言不合,便在街頭動起手來。
要說書生打架,其實還是很有看頭的,因為明朝的府學所授六藝有射與御,這射御就是射箭和騎駕的本領。當時的府學裡這兩門學問還沒有流於形式,入府學讀書的秀才們有專門的武術教習,幾十斤的石鎖也能掄它十幾個上下,兩石力的硬弓也能開合如滿月地拉它兩回,所以雖說書生們並不精於此道,卻也粗通拳腳。
朱二公子朱稚純一見哥哥與人動了手,立即上前相幫,兄弟兩個打一個,那位青衫書生可就吃了虧,夏潯見此情況,連忙上前勸和,伸手分開雙方,解勸道:「這位兄台,有話好說,不要動手。」
青衫書生喘著粗氣道:「兄台,非是小弟不肯饒人,他的車撞傷了我,還摔碎了我的東西,不但不下馬賠罪,竟還縱聲大笑,我若就此息事寧人,旁人還道我崔元烈怕了他這鳥人,不成,我要與他們去官府理論一番。」
朱稚厚不屑地道:「去官府?別說老子只是撞了你一跤,就算撞你個筋斷骨折,我爹一個手本送進知府衙門,也能保我兄弟倆大搖大擺地走出來。」
崔元烈氣的渾身發抖:「好,那咱們就到知府衙門裡說話,崔某倒要看看,你家老大人何等威風,知府大人敢不敢憑令尊一個手本就把你這狂徒放掉!」
聽他口氣,似乎也很有背景,可是看他的服色還有那代步的工具,雖談不上寒酸,卻也不像是什麼豪門人物,朱家兩位公子是從京里出來的人物,京里公卿雲集,世面見得大,他們家雖不算什麼豪門世家,但是到了地方上卻不免有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不過想想卻也確實,他爹是正五品的朝廷大員,與青州知府同一品級,而且還是京官,如今雖說致仕還鄉,青州的地方官員也不能不敬重照拂,這姓崔的小子能與他們比勢力?
朱稚厚彈著指甲,懶洋洋地道:「不要光說不練,你要去府衙,那就痛快點兒,不要耽誤本少爺的功夫。」
就在這時,一個少女喚道:「大哥二哥,你們又在路上生事!」
夏潯和崔元烈齊齊扭頭,就見一位翠衣少女正向他們姍姍走來。這位姑娘正值二八妙齡,穿一襲水綠色的窄袖子連身衣裙,外套一件湖州真絲的對襟小坎肩,頭上梳著代表未出閣少女的三丫髻,雖不施脂粉而自具天香,顯得高貴而優雅。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家人,老家人一身青衣,微微佝僂著身子,不過面龐卻紅潤的很,特別的精神。
姑娘向崔元烈盈盈一福身,歉然道:「這位公子,家兄莽撞,車駕衝撞了公子,還打碎了公子的東西,小女子這裡代家兄向公子賠罪,不知可曾撞傷了公子的身子,是否需要延醫問藥,摔碎的東西價值幾何,若是原物沒處買著,我朱家也要作價賠償的……」
朱稚厚一聽忙道:「妹妹何必讓他,是他自己不好,突然從旁邊閃出來跌了一跤,有甚打緊,那地上陶片倒底是個什麼東西有誰證明,他說是古物便是……」
話未說完,姑娘螓首微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向旁邊飛快地一努嘴兒,朱稚厚頓有所覺,順著妹妹目光一看,只見路口不知何時早已停了幾輛車子,中間那輛馬車帘子掀著,一位年近六旬的公服老者端坐車上,
第 024 章 三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