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直響。
鍋中熟飯的熱氣烘烤著他的臉。身後那個人轉身離開了,灶中的火漸漸向外蔓延,先是燎著了他的前襟,然後整個人都陷入火中,成了一個火人……李忠是李思逸的大侄子,晚上喝了二兩黃湯,微微有些醺意,回房躺下沒多久,有些尿急,他便扔下蒲扇,趿了鞋子哼著小調趕往茅房,解開褲子剛剛開始放水,一雙剛勁有力的大手便從後邊伸過來,勒住了他的咽喉狠狠向後一扳。
「咔!」
一聲清脆的響聲,李忠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哼唱聲便戛然而止。那人一鬆手,李忠便向下一倒,半個身子跌進茅廁,卡在那兒,至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李貴是李忠的哥哥,他已經結了婚,單獨住一間房。娘子已經身懷六甲,兩口子躺在床上,正幸福地說著悄悄話兒。天氣熱,兩人穿的都不多,娘子身著小衣,臂膀和大腿都露著,李貴幹脆赤條條地躺在那兒,只在肚皮上搭了一柄蒲扇,油燈光線昏暗,也看不清甚麼。
「嚓」地一聲輕響,插著的房門居然被人撥開了,門栓大概注了油,毫無聲息,要不是開門時那吱呀一聲,李貴根本注意不到。
「什麼人?」
李貴赤條條地跳起來怒喝,來人早已搶到炕邊,一拳將他打翻,伸手一扯床單,向上一罩,便把夫妻倆一起拖到了地上。
「砰!卟卟卟……」
拳腳如狂風暴雨般向肉沙包打去,沉重無比,夫妻二人只慘叫了數聲便沒了聲息,三條大漢冷哼一聲,閃出了房間,被單下,深色的血液汩汩地流了出來……※※※※※※※※※※※※※※※※※※※※※※※※※※※李員外是被打暈的,他正和大生書鋪的夥計姚皓軒說著話,旁邊那個長工突然慘叫一聲,身子向前一挺,胸口露出半尺長的鋼刀,李員外一嚇,手中的燈籠一下子掉在地上,那張訂貨單也撒手飛落,緊接著正要躬身施禮的書鋪夥計姚皓軒也是一聲慘呼,緊緊捂著肚子倒在地上。
一個大漢從他後腰抽出血淋淋的鋼刀,向李員外獰笑一聲。地上的燈籠燃燒起來,李員外借著火光一看,認得此人是教首牛不野身邊的親信弟子凌破天,他指著凌破天正要大聲驚呼,後腦猛地挨了重重一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當他從昏迷中再甦醒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拖回了客廳,手腳都被反綁著,牢牢地捆在柱子上,嘴裡勒著一條麻繩,好象馬銜一般,只要勒緊了就根本就喊不出聲來。
牛不野派了人在外邊放哨,他卻不知道,早已有人暗中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了,在他派人去廳外把風前,那人已經在前廳廊柱後的陰影處藏匿了起來。
客廳里燈燭通明,四下里站著幾個拿刀的漢子,坐在上首的一人大馬金刀,李員外一看不由得沏骨生寒:「牛不野!」被官府滿城通緝的牛不野不但沒有逃走,而且就坐在他的面前!
「相公!相公!爹,相公他不行了。」
忽地聽到慘呼聲,李員外扭頭一看,只見老妻被綁在另一根廳住上,嘴裡塞著一團破布,兒子則伏在地上,面前一癱紫黑色的血跡,兒媳婦伏在兒子身上,正向他急急呼救。
他的兒子並未受人毆打,可他的身子實在是太弱了,被人拖進大廳,往地上一丟,就哇地吐出一口污血,就此暈厥過去。
「牛不野!你騙我入會,誑我錢財,如今還要怎樣?」
李員外不知兒子死活,猛地轉向牛不野,目眥欲裂地問道。
牛不野坐在太師椅上,一隻腳蹬著面前一隻腳凳,沉沉地道:「李思逸,你背叛教門,出賣兄弟,應該知道,會受到什麼下場。」
「我背叛教門?如果不是你騙我說,入教禮佛,潛心修行,可以成仙得道長生不老,如果不是你說,只要入教可免一切刀兵病苦災厄,我好端端的曰子不過,入得什麼教?可我入了教門之後得了什麼好?我兒停了藥,病卻越來越重,絲毫不見好轉;我整曰里提心弔膽,還要時時被你訛詐錢財,我辛辛苦苦攢下的家當,難道是大風颳來的……」
「叫他閉嘴!」
牛不野惱羞成怒,李員外口中的繩索立即被猛地勒緊,唔唔地再也說不出話來。
牛不野冷酷地道:「擺香案,祭白蓮,剜出他的心,祭奠兄弟們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