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茫然道:「現在錦衣衛混得這麼慘麼,算命的都往裡收?」
夏潯哈哈大笑,一把抓住解縉手臂,說道:「走走走,咱們尋家酒店,邊吃邊聊。」
解縉只當這是個混酒喝的兵痞,趕緊掩住腰間道:「我可沒錢……」
解縉家裡可不是窮人,做官這些年又有俸祿,他會沒錢?夏潯鄙視地瞄了眼這個守財奴,哼道:「自然我請。」
解縉聽了鬆了口氣,這才隨他去了。
夏潯找了家不大的小店,切了個鹵盤,點了幾樣清淡的小菜,又要了壺酒,讓解縉坐下,問起經過,這才知道事情來由。
說起這解縉,的確是個才子,洪武二十一年舉進士,授中書庶吉士,御前行走,甚受朱元璋器重,曾獻《太平十策》,被朱元璋贊為安邦濟世之奇才,治國平天下之大略。還曾對他說:「與爾義則君臣,恩猶父子,當知無不言。」能讓朱元璋這樣嚴厲的人說出這樣溫情的話,可見對他的喜歡。
不過,恃才者多自傲,解縉亦然,他智商很高,情商卻嫌不足,一則是對上不知委婉,年輕氣盛,想到啥說啥,二是和同僚相處的不融洽,恃才傲物,有些討人嫌。到後來,又莽撞地替郎中王國用捉刀上疏,為韓國公李善長鳴冤。
他那文采,旁人學不來的,朱元璋一眼就看出來了,朱元璋雖愛其才,卻惱他不知進退,便把自己未當皇帝前的老朋友,解縉的父親召進京來,對他說:「大器晚成,若以爾子歸,益令進。後十年來,大用未晚也。」一句話,將二十二歲的解縉帶薪離職,回家進修涵養去了,一下子給了他十年長假。
解縉無奈,只好回家潛心學問,磨礪姓情,眼看著熬過了八年,十年之期馬上就要到了,結果朱元璋歸天了,這一下解縉傻了眼,朱元璋可是許諾過,十年之後讓他回朝為官的,如今朱元璋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再等兩年,新皇帝還記得他是誰嗎?
怎麼著,也該到皇上跟前露一小臉,給皇上留下點印象啊。可他母親剛剛去世一年,三年孝期未過,父親解開年紀也大了,怎好赴京活動?再說還沒到皇上規定的十年之期呢。
解縉倒底是個才子,腦瓜靈活,竟然被他想到了藉口。先帝遺詔里不是說「內外文武臣僚同心輔政」麼,不管現在能不能輔政,他還是個京官,就該來見見新任天子呀。再者說,先帝曾親口對他說過:「與爾義則君臣,恩猶父子,當知無不言。」既然恩同父子,父親過世了,兒子去弔孝,天經地義吧?
就這麼著,解縉趕赴了京城,結果馬上落到了老冤家袁泰的手裡。
袁泰本是督察院左都御使,因為不法事,被解縉彈劾,朱元璋貶了他的職,朱允炆登基後調整領導班子,把吳有道撤了下去,重又把袁泰提拔了上來,袁泰聽說解縉回京活動,立即到朱允炆麵前告了他一狀:服喪未滿三年離家遠行,是為不孝;先帝曾許他十年之期,如今才只八年就返回京師,是為不忠;不忠不孝,理應處死!
朱允炆耳根子軟,一聽這話便要下旨斬了解縉,幸虧禮部侍郎兼翰林院學士董倫和解縉是老鄉,為他求情說太祖駕崩,解縉棄家事而就國事,這是忠孝不能兩全而取其大義,縱然有罪也不應殺,否則不免寒了先帝舊臣的忠心。
於是朱允炆網開一面,把他打發到大西北去了。
夏潯聽了只覺哭笑不得,朱元璋真沒給朱允炆留下人才嗎?這是《永樂大典》的總編撰大文豪,永樂王朝首任內閣首輔,做了六年首輔大學士的傑出政治家,給弄到西北邊防區某連部當文書了……解縉一邊說一邊喝,越說越傷心,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到最後竟放聲大哭起來,引得酒館裡許多客人都往這裡看來,夏潯苦笑著放下酒錢,攙起解縉,對酒客們連連點頭道:「我這朋友酒品不好,呵呵,喝醉了就好號啕大哭,不用理他,不用理他。」
夏潯扶了解縉出來,好一通安慰,又信誓旦旦向他保證,是金子總要發光的,明珠不會永遠蒙塵,去西北走一遭,多多了解民情軍情,未必便是一件壞事,朝中既然還有朋友,說不定三五年功夫,他就會受到朝廷起用。
解縉本來就是個智商比較高情商比較低的人,一俟訴說了心中冤屈,舒服了許多,那尋死的心思也就淡淡了,他越想越覺得夏潯說的有道理,待夏潯把他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