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住嘴的吱唔聲忽然急促起來,就聽那人又道:「不錯,我們是提刑按察司衙門的人,奶奶的,要不是你妹妹是燕王府的人,我們用得著這般小心,還得扮成江湖混混麼。拉克申,你的事發了,現在官爺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只要乖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我們聽,我們就放過你。
你只是個給人跑腿的小人物,只要抓住了元兇,我們不會難為你的,你看我們扮成這副樣子就知道了,只要不給你落案底兒,你該幹嘛嘛去。也算是我們提刑安察司衙門賣燕王爺一個面子。」
拉克申重重地哼了一聲,還是沒有說話。只聽那人又道:「吆喝,你的嘴還挺硬,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怪不得兄弟我了。來人啊,把他拖進院子裡,給我狠狠地打,什麼時候他肯點頭招供,什麼時候放開他。」
娜仁托婭焦急地聽著,片刻功夫,就聽院中傳來一陣「噗噗」的聲音,夾雜著變了音的忍痛的聲音。單純的娜仁托婭對她聽到的一切全都相信了,她八歲多就入宮了,一直只是個灑掃服侍的小宮女,偶爾出宮也就是逛逛街市,見見大哥,哪裡知道這許多爾虞我詐的事情。
「大哥做什麼事了?」
娜仁托婭焦急地想,她隱約知道哥哥乾的買賣不是什麼見得了人的生意,不過儘管她曾問起,可是哥哥從不願向她說起這些事情,耳聽得哥哥在外邊挨打,那聲聲入肉,痛在她的心上:
「哥哥也真是的,哥哥從小就講義氣,寧肯自己受苦,也不肯牽累他人,如今被人這麼狠狠地打著,大冬天的,若是生了肉瘡凍瘡,又沒個人在身邊照顧他,那可怎麼得了。」
娜仁托婭正擔心著,就見那個擄她回來的大鬍子一拉房門走了進來,伸手扯掉她口中的破布,娜仁托婭立即叫道:「大哥,大哥……」
那人嘿嘿笑道:「不用叫啦,你大哥嘴硬的很,他是不見真佛不燒香吶,成,那就先吃著苦頭,怎麼時候禁不住了,爺再停手問話。姑娘,你是燕王府的人,原本想放你們一馬,我們這些吃公門飯的也不願意跟鳳子龍孫們打交道吶。可你大哥犯了案子,提刑按察使大人頒下令來,若不能按期破案,我們就要吃板子,沒辦法,對不住了。」
娜仁托婭急道:「你們要問我大哥什麼?我大哥他到底做了什麼事?」
那人隨著窗外傳來的沉悶的「噗噗」聲,和痛極隱忍的悶哼聲,悠閒地彈著手指道:「看樣子你什麼也不知道嘍?那我說給你聽又有什麼用?」
娜仁托婭忽地想起方才大哥說過的話,不由脫口道:「啊!莫非和我大哥的那位貴客有關?」
那人似笑非笑地道:「甚麼貴客呀?」
娜仁托婭只有拉克申一個親人,她大哥講義氣,她可不想為了江湖義氣害自己大哥受苦,便急急招道:「我也不知道,我哥剛才和我說,那人是從草原上來的,還說,我小時候也見過他。大哥只說要和那人做一樁大事情,還說要我幫他的忙,要帶我回家,見了那人再說與我知道……」
娜仁托婭說到這裡,已急出淚來,哽咽道:「求求你們,各位官爺,不要再打我哥了,他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的……」
夏潯觀她情狀,心中暗道:「看來這小姑娘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於是他立即哈哈一笑,轉了口風:「當然,當然,我們也知道,你哥哥嘛,其實也就是在裡邊穿針引線,帶帶路,跑跑腿,賺幾個辛苦錢。若非如此,我們也不會想私下調查,能放他一馬就放他一馬了。
可他這人不識相啊,既然有案子在身,就算燕王府知道了,怕也不會因為你一個小小宮女袒護他了。你說說看,你哥都跟你說過什麼,一字不漏全告訴我,回頭我們去拿人,只要捉住了那個真正的罪囚,你哥哥這就算是將功贖罪,不靠著你這層關係,也沒有大礙的。」
「好,我說,我哥說……」
娜仁托婭把哥哥對她說的話源源本本學了一遍,夏潯思索著,又問了她一些問題,娜仁托婭毫不遲疑,全部招供,然後急急哀求道:「官爺,我都說了啊,你們去抓那個客人好了,他就在我哥哥家。求你放過我哥哥吧。」
夏潯揚聲道:「停刑,不要打了!」
窗戶外面,滿頭大汗的西門慶脫了外袍,一層層纏在手臂上,正在半盤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