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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立馬長堤,只聽咆哮如殷雷滾滾,只見波濤洶湧東去,驚濤拍岸,氣勢磅礴。
河水就像一條發了狂的蛟龍,卻被兩岸雄壯寬厚的長堤牢牢地困住,只能沿著河道奔流直下。這條堤壩修築的非常好,又寬又高,結實無比,打下了這樣堅實基礎的堤壩,只要能在維修上及時一些,百年一遇的洪水,至少在這一河段不會有問題的,不太容易出現決堤淹沒兩岸村莊、城市和農田的情形。
這一段水利工程是在元朝宰相脫脫的主持下修繕完成的。說起這脫脫,倒也是個人物,元朝末年時,政治腐敗,經濟困頓,龐大的元帝國日薄西山,搖搖欲墜。脫脫上任後勵精圖治,廢除伯顏時期舊制,恢復科舉取士,減除鹽稅,蠲免負逋,開馬禁,恢復經筵講學,治水利,興屯田,堪稱一代賢相。
黃河古道當時已非常破敗了,經常出現潰堤決口的事情,朝廷不能不修,但是怎麼修卻意見不一,脫脫不想再干分段縫縫補補的事情,這位官兒只爭朝夕,想轟轟烈烈大幹一場,一步到位,修出一條至少遺惠百年的牢固長堤出來。
可是做好事也要量力而行的,以當時的國情,朝政剛見起色,民生尚未恢復,這樣浩大的工程對百姓來說是個多麼沉重的負擔可想而知,這時是不宜大動干戈的,你想遺惠子孫後代,也不能讓當代的人過不下去啊。於是乎,明教北宗的韓山童在河泥中埋石人一隻,「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數十萬因治河而匯聚到一齊的百姓反了。
望著眼前滾滾東去的黃河水,想著這數十年間因它而起的風雲故事,夏潯忽然覺得,這位脫脫宰相挺像一些穿越小說里的穿越者,不顧眼前實際,一味著眼千年,恨不得把他孫子的孫子的孫子輩兒的問題都在他手裡完全解決掉,留一個萬世太平。
殊不知大躍進是行不通的,天機難測,無人可以預料。你預見了這個災難,把它消彌了,未必就不會因而觸發另一個災難,而且是在原本的發展中本不應該出現的,恰恰因為你的強力干預而衍生。脫脫修河,想要一勞永逸,「功在千秋、患在當代」,把江山都玩沒了。
時人當自強,祖宗難依靠啊。夏潯懷古傷今了一陣兒,聽到馬蹄聲響,扭頭一看,恰見彭梓祺剛剛提馬上了河堤,夏潯笑道:「這一路奔波,總算是到了,等過了渡口……」
他說到這兒,忽然吃驚地住口,只見彭梓祺有些虛弱地坐在馬上,兩眼無神,額頭都是細汗,臉色灰撲撲的十分難看,不禁驚道:「你怎麼了?」
彭梓祺這幾天一直有點不適,可是仗著身子骨兒結實,她一直強自支撐著,不願在夏潯面前示弱。上一次她去救人,卻滿身石灰地跑出來,還要夏潯抱著她去討菜油洗眼睛,只覺已經丟盡了顏面,一向要強的她自然不願在夏潯面前再露出軟弱姿態。
可是幾天苦撐,既不服藥,也得不到良好的休息,她的病情越來越重,到了此時終於支撐不住了,她勉強登上河堤,被風一吹,再一看那滾滾東去的黃河水,頓時天旋地轉,心中欲嘔,要不是以絕大毅力挾緊了雙腿,支撐著身子不倒,此刻她已從馬上滑下來了。
夏潯慌忙翻身下馬,趕過去扶住她道:「彭公子,你怎麼樣了?」
「我……我沒……」
彭梓祺兩眼發黑,身上一陣一陣地發冷,本來還在強自支撐,忽然一隻有力的大手扶上來,她最後一絲力氣也消失了,一句話沒說完,便身形一晃,從馬上摔下來,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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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梓祺這場病來勢洶洶,並不是常見疾病。她是練武之人,練武之人不管是主修內功還是主修外功的人,其實日常的起居飲食都會比常人多了許多忌諱,並不是說他們技擊之術高明,或身輕如燕、或力大如牛,便百病不侵。
比如說,用刀的人對腰力的要求很高,而練習腰力,需要對頸、胸、腰、骶、脊椎等部位進行不斷的伸拉、壓縮,鍛煉平常人運動不到的肌肉、韌帶和神經,日久自然感應異常靈敏,而使肌肉、骨骼達到堅韌和有彈性,在實戰中不懼暴力擊打,動作敏捷如豹。
第046章 西門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