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也不由變得難看起來。
確定這就是剛才把六道歷史題都答對的小子?
典吏剛才還強烈推薦朱浩,此時感覺顏面無光,急忙道:「你是來回答問題,還是問問題的?」
朱浩身後幾個小子掩嘴竊笑,暗自高興自己做了正確選擇,沒站出來丟人,只要朱浩丟臉在前,自己答題就算錯了也不會感到尷尬。
朱浩道:「君子在朝,可謂士大夫,那小人在朝,是否還可謂士大夫?」
隨著朱浩話音落下,不僅袁宗皋,就連旁邊的典吏也怔住了。
這可比袁宗皋提出的問題尖銳多了,不從官員飽讀聖賢書理應受到優待展開論證,先拿君子小人的定義開刀,乍一聽非黑即白太過狹隘,但聯想如今大明巨蠹當道的現實,朱浩的話除了放肆些,針砭時政那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袁宗皋微微頷首:「既然你問這個,那老朽也就抒發一下己見,若小人在朝,與儒家旨義相悖,自然算不得士大夫。」身為主考官,居然正兒八經跟朱浩談論起小人算不算士大夫的問題。
不過這很符合袁宗皋出題時的要求,那就是自行討論,沒有絕對正確的答案,正反都可展開論證,暢所欲言。
就在眾人以為朱浩得到袁宗皋答案後,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論斷時,他卻深鞠一禮,然後退回隊列中,緘口不言。
典吏有些訝異:「這位小官人,你已知何為士大夫,為何不說說你的觀點?」
朱浩禮貌作答:「學生其實已經回答過了,既然小人不算士大夫,那刑不上大夫的說法便有失偏頗,至於具體的……學生想聽聽另外幾位考生的意見。」
意思是我開了頭,不能什麼都讓我一個人說吧?
難道不該聽聽其他人的意見?
……
……
朱浩出來拋了個磚頭就跑,沒有圍繞自己的觀點論證問題,袁宗皋瞟了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看來似乎意猶未盡。
朱浩沉默不語,心裡卻在暗笑。
這就叫吊胃口。
先提起你的興趣,想知道我有什麼高論,還得洗乾淨耳朵,等聽過其他人的「糟粕」再說吧!
這樣你的注意力始終在我身上,反正都說了暢所欲言,我怎麼論述不行?
有了對比,你才知道我的高明之處。
「其他考生有什麼看法嗎?」典吏出言催促。
此時京公子壓力很大,以他的年歲,能夠背誦四書五經中的兩三部就算不錯了,哪裡還能一句句鑽研經義?但他不會輕言失敗。
只見京公子走出來,拱手道:「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說到這兒便卡頓住了。
「還有呢?」袁宗皋追問。
這個論調其實是基於朱浩剛才的問題引申出的,沒法往下深入,或者說京公子不具備挖掘其內在的能力,憋出這麼一句後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京公子沉默了好一會兒,轉變論證方向:「禮不下庶人,是指對於普通庶民來說,難以苛求完備的禮數,或者說庶人無法掌握更多的禮數……」
只是解釋,不作論證。
但即便這樣也比那些沒有出來說話的考生好許多,袁宗皋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臉上神色卻波瀾不驚,顯然他更想要後一句「刑不上大夫」的辯論,但京公子沒法就此論題展開。
京公子退回去後,半晌沒人出來說話。
朱浩算是看出來了,真正能跟他較量的也就是京公子,其餘五人還是太弱了,在這種發散式思維,沒有一定邊界的辯論中,他們不可能出彩。
「學生有看法。」
朱浩再次出列。
袁宗皋眼中異彩連連,略帶急切地道:「說吧。」
朱浩道:「學生聽聞,『法之不行,自上犯之』,為防止上行下效,最重要的便是保證法度的實施,從上往下執行,而不是從下往上。」
「哦?」
袁宗皋似乎有些意外,眯眼打量朱浩。
朱浩嗤之以鼻,知道對方這是故作姿態,繼續自己的論述:「刑不上大夫,國祚不
第三十三章 刑不上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