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張秉用,當官沒幾天,趾高氣揚,自以為得了天子眷顧,仕途無憂,卻不知他的一切都是朝廷賜予的,地方上為政也沒什麼建樹,到京師後卻還想往上爬,攀關係附名利,不會想到自己即將外調南京,守著那清苦衙門度日!」
楊慎很看不起幸進的張璁。
余承勛笑道:「用修,說好了今天只喝酒,怎麼又談朝事了?」
朱浩道:「這應該不算朝事,只是說到朝中人,用修兄,是這意思吧?」
「嗯。」
楊慎點頭,目光重新聚集到朱浩身上,「敬道,那張秉用去南京,而你去永平府,你跟他際遇不同,你的前途可比他好多了……來,為兄敬你一杯。」
「多謝。」
朱浩也拿起酒杯。
酒過三巡。
楊慎話說開了:「你到永平府後,除了安民,更多要留意那邊剛開的礦窯,聽說擾民甚多,以你的見地,應該能察覺到對民生的破壞,詳細呈報過來,我會教你如何上奏,請求朝廷恢復地方安定。」
「那是……」
朱浩裝糊塗,「怎樣一個情況?」
余承勛在旁提醒:「就是想辦法,讓礦窯開不下去。」
還是余承勛直接。
朱浩腹誹不已,好你個楊用修,讓我去搞破壞,還整那麼多藏掖之事,就不能大大方方承認派我去就是為了給皇帝找麻煩?
朱浩問道:「那具體應該怎麼做?」
楊慎笑道:「具體還要看你到任後,能發現什麼,我會按照你透露過來的內容,找人斟酌後,再給你答覆,記住不可貿然上奏。此乃開罪陛下之舉,就算因你而起,也不要讓這把火燒到你身上,這有損你的仕途。」
話說得漂亮。
但你把人當傻子呢?
我去當永平府知府,我上奏朝廷說這鐵礦場開不下去,鬧大了,我不是始作俑者,也是幫凶,皇帝能善待我?
別稍後我就步那張璁後塵,去南京找個清苦衙門混日子吧?
朱浩道:「用修兄,為朝廷效命,我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自然不會有絲毫含糊。」
余承勛笑道:「用修還怕你明哲保身,不肯做呢。」
朱浩心裡冷笑一聲。
虧你們還知道不做就是明哲保身是吧?
這時候為什麼不登上皇帝的大船,要往楊廷和這艘即將要沉沒的破船上攀爬呢?當別人都傻呢?
「那……要是張秉用來找我,我應該怎樣應付?」朱浩問道。
「張秉用找你?為什麼?」
余承勛不解。
楊慎則抬手打斷余承勛的話,他似乎聽明白了朱浩的意思,點頭道:「用修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最近張秉用剛到京師,聽說多結交京師士林中人,他跟你同科,若是聽聞你要去接替他當永平府知府,或來找你說項,想要提點你,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余承勛聽了楊慎的話,這才明白,原來朱浩有這層顧慮。
楊慎道:「你能提前想到這一點,說明你已知曉自己的差事該怎麼當,也知道未來要面對的麻煩在哪裡。張秉用找你,你只管見,但他的話你一概不聽,更不要採納,他是為陛下做事,目的就是要保住永平府礦窯,而你去的目的……呵呵。」
朱浩點頭:「明白,我的目的是讓礦窯開不下去。」
「嗯。」
楊慎點頭,表示很滿意。
話是直接了一點,但道理說通了,讓朱浩清楚知曉他去永平府的目的就是幹壞事。
朱浩再道:「那……要是我臨別前,去拜訪唐先生時,又該怎麼個說法?」
一下子又問到關鍵點。
這次連楊慎都沒有提前思量。
怎沒想到唐寅跟朱浩有一層師生關係?
若是朱浩去當永平府知府,唐寅猜到朱浩是去搞破壞的,能不提前點醒一下愛徒,試圖拉朱浩一把?
「別去見了!」
楊慎想不通有什麼解決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見。
見了唐寅不好說,那就不說,反正都是各為其主,心裡明白就行。
余承勛張羅道:「來來來,咱繼續喝酒,祝敬道在永平府當知府馬到成功。也祝敬道回京時,可以高升……喝酒!」
第797章 搞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