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
姚杳想了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輕悠悠的開口:「我不認識李玉山,但是我聽說過他。」
韓長暮端著茶盞沒說話,只靜靜望著姚杳,等著她往下說。
姚杳清了下喉嚨,繼續道:「進京兆府的頭一年,抓了個江洋大盜,一路從江南道偷到京畿道,偷進了長安城裡,他是頭一回進長安,按說應該踩點後再下手,可是卻一進長安城就摸准了高門大戶,且偷得都是小姐的閨閣。」
韓長暮輕咦一聲,起了興致,長安城裡一百零八坊,高門大戶散布其中,若不是常住的,怎麼會在短時間內摸清楚府邸所在,至於小姐閨閣,更是在府邸深處,沒人領著,別說是一個外賊,就是府里人,也未必能找得到。
他點頭,示意姚杳繼續說。
姚杳端端正正的站著,抿了下半乾的唇:「這事的確奇怪,原以為是有內賊接應,可查來查去,此人一貫都是獨來獨往的,後來在此人的落腳處搜了許多地圖,審了才知道,是一個叫李玉山的女子告訴他的,他畫了地圖來偷的,據他所說,這個李玉山四十出頭,是個揚州繡娘,後來到京城謀生,時常出入大戶人家,給小姐夫人們送繡品,對府里的情況及其熟悉。」
韓長暮偏著頭,疑惑道:「據你所說,李玉山是個四十出頭的繡娘,跟這鏢頭又有什麼關係,僅僅是名字相同嗎?」
姚杳微笑:「自然不是,當時我們帶人查遍了長安城裡,也查訪了李玉山常來常往的那幾家府邸,都確認了此人的存在,但是卻始終沒有在長安城中找到她,連戶籍上都沒有這個人,自從那江洋大盜落網後,李玉山便徹底消失了。只留下唯一的一個線索,便是此人的身材十分高大,據她所說,是幼時生了一場怪病,才變成這個模樣,也因此一直未嫁,另立了女戶為生。李玉山一直沒有落網,這案子拖了兩年,成了一樁懸案。」
韓長暮摩挲著手腕上的楠木珠串,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卻說不出何處不對勁,只點點頭:「那麼依你所說,即便這個李玉山就是那個李玉山,他敢堂而皇之的用真名出現,必定是隱藏了一些什麼,你又要如何證實,兩個人是同一個人。」
姚杳抿了抿嘴,皺著眉心:「我不知道如何證實,但是公子不是要跟著他們嗎,這一路上,總能看出點什麼來的。」
韓長暮挑眉不語,只是直直望著姚杳。
姚杳覺得周身一冷。
她方才說的那一番話,自然是沒有絲毫作假的,但是她還是隱瞞了一些不能讓韓長暮知道的事情,這些事情,關乎她這副身軀的來歷,關乎在牢裡傾盡所有送她脫困的陳家娘子。
澹澹月光下,韓長暮眉眼疏闊,有著探尋和懷疑的意味,有著冷然的逼視,讓她無力直視。
她素來不善揣測人心,雖然活了兩輩子,加起來足有四十年,按說早已不是天真無知的少女了,但面對這樣深不可測的男人,她還是生出深深的無力感,想要有多遠躲多遠。
她無意識的摸著手腕上楠木手環,眼睛游離著望向別處。
韓長暮挑唇一笑,笑若漣漪,飛快散盡,他知道姚杳隱瞞了一些東西,但這些東西既然與這趟差事無關,與他也無關,他也就沒有必要追問下去,他偏著頭,淡淡道:「我雖有跟著他們的意思,但也不能讓他們看出來,這幾日還要晾一晾李玉山才好,你也多加注意些,莫要讓他們瞧出來。」
姚杳低低應了一聲是。
上杆子不是買賣,這是欲擒故縱嘛,她懂得。
她聞著這房間裡已經快要消散的汗味兒,還是有些膩歪,蹙著眉道:「公子,你覺得今夜,是誰進了咱們的房間。」
韓長暮屈指輕叩小几,杯蓋兒在几上一跳一跳的,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想了片刻,慢慢道:「鏢師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但是那個包騁,也極有可能,他為了撇清干係,跟著咱們去看了鏢頭,但他的小廝可一直留在房中呢。」
姚杳給韓長暮續了盞熱水,點了點頭,滿臉的苦笑:「那包騁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我想他一定是見過真正的韓久朝的,他也一定懷疑咱們了,但是懷疑咱們,卻沒有戳穿咱們,不知道他在憋著什麼壞主意。」
第三十八回 少年,去西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