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黑漆漆的沒什麼光澤,俱是上了年頭的陳舊物件兒,但仍依稀可辨花紋精美,木料也都上乘。
陽光從窗戶透進來,輕塵懶洋洋的在陽光里穿梭。
窗紙是新糊的,在陽光里泛著明晃晃的白光。
姚杳揭開厚厚的氈墊,摸了摸大炕,大炕燒的極暖,熱氣從氈墊上透出來。
河西一帶雖然天冷的早,但尋常百姓家暖炕卻燒的晚,多半都是下了頭一場雪,才開始燒炕。
一是木柴不易得,一是久居河西之人都抗凍。
沒有幾戶人家,是像這裡燒炕燒的這樣早的,還未入冬,白天炕便已經燒的如此暖和了。
用姚杳前世流行的那句話來講,就是啥家庭啊,家裡有礦啊。
她深深望了婦人一眼,淡淡問道:「他為什麼打你。」
婦人退了一步,搖搖頭,始終不肯出聲。
姚杳鍥而不捨的追問:「我看你並不是河西人士吧,你是哪裡人,怎麼會到了這裡。」
婦人驚恐的抬頭看了姚杳一眼,退到牆角,仍舊閉緊了嘴巴,不肯說話。
沒進這間房間之前,姚杳會以為,這婦人是被那店主人打怕了,可進了這房間,她才發現,眼睛真的是會騙人的,事實或者並不像她看到的那樣。
姚杳沒有再多問什麼,換了乾淨衣裙,離開了後院兒。
天已經黑透了,風也變得很涼。
鏢師們從院子裡挪到大堂里,大堂並不大,這麼多人湧進去,頗為擁擠,談笑聲行酒令聲高高低低的傳出,很是熱鬧。
韓長暮找了個角落坐著,提溜了一壺酒,自斟自飲,仿佛這熱鬧喧天與他毫無關係。
他環顧了大堂一圈兒,並沒有找到那個神情異常的少年,斟了一盞酒飲下,他覺得今天,怕是要出點什麼事。
姚杳換了粗布衣裙,把洗乾淨的胡裝晾在院中,擦淨了雙手走進大堂,坐到韓長暮身邊,低聲道:「屋裡的擺設都是舊的,但窗紙是新糊的,大炕也燒的很熱。」
韓長暮點頭低語:「看來,那胡人很心疼她。」
姚杳搖頭:「不止如此,我換衣裳的時候,開了大櫃瞧過了,只有一床被褥,大櫃裡放的都是女子衣裙。」
韓長暮默了默:「今夜警醒點,怕是要出事。」
姚杳亦是贊同點頭。
夜裡風大,嗚嗚的穿過乾枯的枝丫,吹得窗紙嘩啦啦不停的響。
火炕又冷又硬,雖然鋪了氈毯,但冰涼的氣息還是直往人身上撲。
韓長暮裹緊了棉被,在火炕上輾轉反側,他心裡有事,一直不敢睡得太沉,淺眠中,聽到嗚嗚的風聲,夾雜著沉重的腳步聲。
他推開窗一看,是幾個鏢師抱著草料,去馬廄餵馬。
夜色深沉,四處寂然無聲。
月明星稀的蒼穹之下,並沒有別的事情發生。
韓長暮淺淺舒了口氣,不由的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一夜無話,次日晨起,天剛蒙蒙亮,韓長暮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兒出門,正望見姚杳蹲在地上,查看著什麼。
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在姚杳身後悠悠低語:「地上有金子麼。」
姚杳嚇了一跳,回頭見韓長暮那一對黑眼圈兒,撲哧一笑:「金子沒看到,看到一隻熊貓兒。」
韓長暮微微蹙眉:「什麼。」
姚杳猛然抿緊了嘴。
壞了,又說漏了。
她忙指著地上淺淺的足印,蹙眉道:「公子,這是駱駝的足印。」
兩行大如蒲扇的足印衝著驛站門口遠去,而左右兩邊稍稍靠後的位置,又各自有兩行稍小一點的足印。
韓長暮蹲下身,仔細的審視了一番,點頭道:「不錯,是一大二小,三匹駱駝,向驛站外頭走去了。」
姚杳偏著頭凝神道:「昨夜的風很大,一直刮到寅初才停,公子您看,這遠離昨夜咱們來過的痕跡,都被黃土風沙蓋住了,只剩下這幾行駱駝的足印,這三匹駱駝,應該是過了寅初不久走的。」
韓長暮點了點頭:「鏢隊裡似乎並沒有駱駝。」
第六十一回 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