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這件事,便聽宋楠道:「蔡公公,今日多有打攪,我等先走一步;不過我還會來找你幫忙的,尚衣監庫房你定進去過,待我拿到了鑰匙,你還是要辛苦跑一趟的。」
蔡仁良欲哭無淚,但也無可奈何,恭謹的送宋楠張永等人離去後,渾身上下竟然全是冷汗,直到現在蔡仁良也不明白這位宋侯爺膽大包天要弄一件龍袍何用。
……
劉瑾心中的恐慌越來越強烈,特別是在連續的試探之後,敏感而多慮的劉瑾幾乎可以斷定,有一個巨大的針對自己的陰謀正在策劃;張永越來越放肆的眼神和話語,就像是一個即將得志的小人的嘴臉,這一幕劉瑾絲毫不陌生,當年王岳范亨即將倒台之時,自己在他們面前也是這幅嘴臉。
而正德對劉瑾的態度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疏遠,雖然每日陪侍左右的時候看不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劉瑾心裡明白和之前相比簡直判若雲泥,之前正德對自己無話不說,現在正德也會跟自己說話,不過話語中總似乎帶著一種試探和雙關。
在偶爾的某些瞬間,劉瑾甚至能發現正德若有所思偷偷窺視自己的表情,這種表情在之前十幾年的相處中是絕對沒有過的,這個少年在自己的面前從來都是嬉笑怒罵不禁,哪怕是罵自己打自己,那也是一種親密,像這樣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簡直讓劉瑾的嚇得腿肚子發軟。
西苑山坡上,明媚的陽光下,劉瑾陪著正德在草地上閒逛,正德看似無意的跟劉瑾展開一段對話。
「小謹子,你說朱寘鐇為何要反叛?朕一直想不明白,難道他真的對朕的皇位有所企圖?」
「皇上,此獠居心叵測,痴心妄想,皇上不必去想他。」
「朕本以為天下是太平盛世,可這兩年,劉六劉七造反,朱寘鐇也造反,看來朕還是沒看清楚啊,你說朕的身邊是不是也有很多人其實懷著什麼鬼心思呢?」
「皇上……奴婢這可就不知道了,奴婢不會讀心之術,奴婢只知道自己的心思,那就是全心全意效忠皇上。」
「寧王、安慶王、安僖王、晉端王等都上了表恭賀朕平息叛亂,但朕從他們的字裡行間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寧王更是朱宸濠更是直言不諱,說朕不該絕慶王一脈,違背了只懲首惡不究脅從的前旨;朕當初也確實沒想著殺了慶王一脈的子孫,但你竭力勸說朕絕後患警天下,現在看來,朕當初不該聽你的啊。」
「奴婢萬死,奴婢不該多言的,但奴婢始終認為這件事沒有錯,皇上是天下之主,何必對王爺們的話耿耿於懷。」
「你這是讓朕不管他們的感受,統統將他們得罪啊,劉瑾,你這是什麼居心?」
劉瑾變色跪倒連連磕頭道:「奴婢豈敢。皇上明察秋毫,奴婢也是為了皇上著想,不殺一儆百,如何能警示天下?」
「罷了,朕也不是怪你,朕只是覺得有些做法朕不該聽你的,還有,三法司會審之時聽說你曾去過問了?聽說你讓三法司儘快斷案處決是麼?三法司的案卷中連朱寘鐇的伏罪口供都沒有,便急匆匆的斬了;朕不明白,你為何不容他們取得口供?」
劉瑾渾身冒汗,這些事都是他揣摩著正德的心思行事的,正德當時怒不可遏,欲早置朱寘鐇於死地,自己不過是去催一催罷了,再說朱寘鐇造反事實俱在,根本無需取得口供,早殺早讓皇上舒心罷了,但現在正德倒是問出這樣的話來了。
「劉瑾啊,朕越來越看不懂你,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朕?如果你對朕都不能推心置腹,朕還憑什麼相信你對朕的忠心?」
正德的話語像是從雲端之中飄來,模模糊糊飄飄渺渺,劉瑾身上開始發冷,他終於從這些話中抓住了某些聯繫,一系列的古怪之處源自於正德心中的這些懷疑,而這些懷疑定非憑空出現,一定是有人灌輸給了正德的緣故。
劉瑾伏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待他起身欲解釋之時,卻發現正德的身影已然遠遠的在草坪對面,劉瑾起身咬咬牙趕緊追了上去。
第五五四章 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