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溝中整頓休息。清點一下兵馬,只剩下了一萬六千人,物資和糧草都已經耗盡,把禿猛可不禁仰天長嘆。
他現在已經毫無東進的鬥志,本來出靈州往東,他有兩個方向可以選擇,他可以往東攻打最近的城鎮補給,也可以北上到黃河岸邊伺機渡過黃河;但其實他只能選擇後者,他的兵馬越來越少,在大明境內多呆一天,便是多一分覆滅的危險;如今他什麼都不想,就想著能趕緊回到賀蘭山以北的韃靼國境內,回到河套大草原上。他已經派人翻越賀蘭山去給二兒子報信,要他徵集最後的兵馬集結在寧夏鎮北協同自己突圍,那麼渡河攻擊寧夏是他最後的選擇了。
但手頭這一萬六千兵馬已經鬥志全無,黃河如何渡過是另外一個問題,眼下要解決的是肚子的問題,在靈州城中根本沒時間去搜集物資,倉促逃竄了一夜之後,到了這四處無人煙的丘陵山谷,更是沒機會劫掠補給。再說他也不想讓明軍發現行蹤。這肚子的問題不解決,大家走路都沒力氣,還談何渡河作戰?
看著東倒西歪躺在地上的士兵,把禿猛可沒有理由呵斥他們保持韃靼勇士的儀容,一群經歷了連番惡戰,餓著肚子逃跑了一夜的人,再如何勇武也無法保持軍容整齊了。把禿猛可第一次對自己的這次揮軍進攻大明的行動產生了後悔之意。躊躇滿志手握十餘萬大軍而來,兩個月的勢如破竹無人能擋,怎麼就在這短短的半個月時間裡變成了這個摸樣,手中的兵馬只剩下了不到兩成,而且面臨著明軍大部隊的圍剿。
自己的謀略戰術裝備等等方面考慮的不可謂不細緻,這幾年為此所做的準備不可謂不充分,卻還是得到這樣的結果;當年明軍在土木堡之戰被瓦刺的也先打的落花流水,幾十萬明軍如同散沙一片,和當年的也先相比,自己的兵力智謀裝備何止高出了一籌,為何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宋楠,就是這個宋楠,你這隻草原上的小兔崽子難道是我把禿猛可命中的克星麼?遇到你便是我把禿猛可無法施展的魔咒?長生天,告訴我,是否是如此?」把禿猛可無聲的吶喊著。
把禿猛可最終在部將的建議下答應殺馬充飢,這些馬兒對韃靼人來說便是最親密的夥伴,也是戰場上戰友,但到了這個時候,戰友也只能當做腹中之物了;一匹匹戰馬被放倒在草地上,刀子捅入馬腹之中的噗嗤聲,戰馬臨死前的悲鳴聲,讓韃靼全軍黯然無聲。這些馬兒怎麼也沒想到,平日待自己如兄弟的人們,怎麼會將刀子捅入自己的身體,難道他們忘了是自己背著他們跋山涉水衝鋒陷陣,關鍵時候還用身體替他們遮擋刀劍麼?戰馬若有思想,定會慨嘆:人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值得信任啊。
韃子的動向一直在明軍斥候騎兵的掌控之下,其實宋楠想知道只有一點,韃子是往東還是往北,往東的話那便是要拼死一搏襲擾內地,直到被圍剿殲滅,往北便還是要在寧夏鎮身上做文章。即便韃子再受重創,在把禿猛可的果決撤退之後,他們還存有一萬六千人的兵馬,這不是個小數目,以寧夏鎮目前兩衛的兵馬,依舊不能抵擋。
江彬的振威營已經開赴西崖渡口,那是渡河的唯一渡口,韃子兵馬要想渡過黃河必須要奪取西崖渡口,增兵西崖渡口是第一件要做的事。宋楠也不能下令立刻展開追擊,所有的兵馬都處在疲勞狀態,六七日的急行軍將先行趕到的明軍累的夠嗆,再去追四條腿的韃子兵馬實為不智;宋楠的意圖是,既然韃子的目標依舊是寧夏,那便增兵寧夏鎮,以逸待勞。把禿猛可想要跑回韃靼國,那就必須要在寧夏鎮境內做個了斷。
鑑於此,宋楠下令還在途中的神樞營和西北數衛兵馬加快速度趕到靈州,同時派許泰率兵渡過西崖趕往寧夏鎮增援,派江彬嚴守西崖兩岸。再派出大量的騎兵哨探,沿著黃河沿線探查。
宋楠心中有個擔心,黃河雖然寬闊,但這是盛夏時節,又非隆冬臘月,韃子要想過河,也許找個水勢平緩的地方便可泅渡,一隻訓練有素的兵馬是絕不可能被一條河攔住的,更何況是為了活命逃走的這隻兵馬,他們的創造力是無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