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座,大概也就這宰相之位了。
楊昭說著,便繞過書案往屋外走。走到門口,一隻腳都跨出了門檻,回頭間菡玉還低垂著頭不動,不悅道:「跟我進宮,動作快點。」
菡玉應一聲,跟上他的腳步。外頭起了風,一打開門,冷風呼呼地刮進來。菡玉看他衣衫單薄,大氅還掛在裡間衣帽架上,楊昌又不在近旁,忙去取來。「相爺,外頭冷,把外衣穿上罷。」雙手拎住衣領一抖,要幫他穿衣。
「我自己來。」他一旋身,避開她套過去的衣裳,自己伸手接了過去穿好。
她尷尬地縮回手,低頭不再作聲。兩人出了省院大門,楊昌已迎了上來:「相爺忙完了?轎子就在那邊候著呢。」
楊昭擺擺手:「還有事,往北邊去。」
三省六部等官署位於皇城之內,往北去就是宮城,而相府在皇城東南角外的宣陽坊。楊昌訝道:「這麼晚了,相爺還要入宮麼?」
楊昭正往轎子上走,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楊昌自覺多嘴,轉口道:「那我使人回去知會裴娘子一聲,免得她等得著急。」
楊昭道:「不必了,她知道我忙。」
楊昌應下,見菡玉只是站在轎子旁,問道:「郎中,待小人去把您的轎夫招過來。」
菡玉道:「今兒個風大天氣冷,早上我就讓他們回去歇著了,本準備走回去的。」
「這……總不好叫郎中跟著我們這些下人一起跑路。」楊昌遲疑道,一邊把眼光掃向自家相爺的八抬大轎。楊昭卻冷冷地瞥他一眼,自顧自地上轎去了,落了轎簾。楊昌頗覺尷尬,菡玉卻笑道:「不妨事,我腳程快,不會拉你們後腿的。宮裡有急報,還是快走吧,別耽誤了相爺的要事。」
楊昌點頭,叫轎夫起了轎,一行人疾步往宮城正門而去。皇城寬五里半,深三里半,從省院到承天門,三四里路,也走了一刻鐘才到。
轎夫等進不了宮門,楊昭便在承天門外下轎,和菡玉兩人一起進去。守衛見是右相,也未加阻攔,到兩儀殿前,果然見裡頭亮著燈。門口侍衛一見是他,大驚失色,連忙上來阻攔,一邊高聲道:「右相……」還沒來得及出言提醒,楊昭已強行推開他,推門入內。
殿中除了皇帝和內侍,還有左相陳希烈、憲部尚書張均和其弟太常卿張垍。張氏兄弟都在翰林院供奉,為皇帝起草詔書。此時張垍手中就拿了一份詔書的草本,正念給皇帝審聽,剛念到「功勳卓著,茲特加爾同平章事」,楊昭就闖了進來,生生將他打斷。
皇帝一見楊昭,知他已經得了消息,擺開笑容:「右相來得正好,朕剛想去傳召卿入宮商議呢。」
楊昭拜過皇帝,順水推舟道:「不知陛下召見微臣所為何事?」
皇帝道:「就是剛才張卿所念的,東平郡王安祿山護衛大唐江山,鎮守東北,又立無數戰功,對社稷可謂功不可沒。朕想加他同平章事,入朝為相,也好與卿分勞。張卿已草擬了詔書,正好讓右相也,文辭有無不妥。」
楊昭從張垍手中接過草擬的詔書,看了兩眼,卻不評價,轉身遞給菡玉:「吉郎中,你覺得呢?」
菡玉一陣錯愕。以她的官階,跟著楊昭夜闖兩儀殿已經是逾越,這裡皇帝和左右相、兩位翰林院待詔商量給安祿山拜相,怎麼還問起她的意見來?一時五雙眼睛全都盯到了她身上,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皇帝笑道:「吉郎中精通卜算之事,看看也好,集思廣益。」
菡玉應聲「遵旨」,接過詔書來。遣詞用句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菡玉看過一遍,雙手捧上,回道:「臣覺此詔書並無不妥,可以公示天下。」
楊昭連夜趕進宮,無非是想阻止皇帝封安祿山為相,他的跟班卻說出這樣的話,讓其餘幾人都十分詫異。皇帝問:「吉卿難道無甚異議麼?」
菡玉回道:「臣並無異議。」
皇帝頓了一頓,才道:「朕還記得,卿當初為太常寺卿官時曾多次進言說東平郡王有不臣之心,天象預示其命犯華闕,想來是當初觀測有誤了。」
「臣深信臣所察無誤。」菡玉直言不諱,「安祿山據守藩鎮,擁兵自重,手下都是強兵猛將,倘若哪日揭旗而反,將使天下大亂;但若征他入朝,在京為相,解了他手中兵權,就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