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並非一人。
維持本心,說得簡單,可又有誰能夠做到絕對的一心淨土。
風月不往,忘川難渡。
如此漫長的過程,對於百里安而言,註定枯寂。
他看了一下那木屋循循不息的生機與淨氣,不由由衷在心中升起一抹欽佩之意。
又是數百年的光陰,如夢般,流光一瞬,華表千年。
百里安自坐於劍下起,身軀也未曾起身而動,衣衫間蒙上了一層泛黃的歲月痕跡。
長久的定心定性,讓他那顆本就稱不上浮躁的心性愈發沉淵如海,不論在各種境遇之下,都可如同老僧入定般,具有一種溫和的耐性。
縱然此刻他為妖體之軀,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寧遠清和,雖為刻意修行崑崙一道,可此刻的他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卻也與真正的妖仙,相差無幾了。
他抬起泛黃老舊的大袖垂眸自視一笑,自言自語道:「如此倒也不算枯坐百年了吧。」
話語間,他長長伸了個懶腰,日復一日的回首看看一眼那間木屋,下一刻,他面上笑容消失,眼眸深凝。
但見那纏繞木屋間的藤蔓花木竟是不知何時,漸漸落敗生枯。
他倏然從地面站起身來。
「咯吱」一聲輕響。
那扇木門被一隻玉手推開。
滄南衣逆著光,一襲青衣如舊,迎風婆娑作響,在那短短剎那間裡,宛若一副永遠靜止的畫面。
她漆黑的眼睛透著一種朦膿的純色,提袖行擺間,抖落一身紅塵劫氣,海底的幽光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流動的水。
她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平靜凝視著百里安,忽靜然一笑,道:「徒兒,許久未見了。」
百里安見她一身盈盈清氣華然,緩帶輕衣,指間紅繩系玉,翠綠青玉不知何時,竟是變得如泣血般殷紅欲滴。
他不由怔了怔神,問出心中疑惑:「娘娘你怎麼提前出來了?」
縱然深信她本領通天。
可是百里安並不覺得,她在幾百年的光陰里就能夠化解自身之劫。
能夠讓她提前出關,必然是發生了某種突發狀況。
滄南衣並不迴避百里安那雙充滿疑惑的眼睛,她行至他的身上,抬手拍去他身上厚重的塵跡,淡淡道:「崑崙之劫已解,吾且先帶你回去吧。」
若非說這話之人是滄南衣,百里安幾乎都要認為自己發生幻覺了。
他隱約之間覺得哪裡有些古怪,但滄南衣根本沒有理由欺騙於他。
他沉默了片刻,再度仔仔細細將滄南衣上下打量一番,道:「娘娘當真已然無恙了嗎?」
滄南衣見他不信,微微一笑,抬起白皙修長的手掌,潔白的掌心之上,一顆宛若小型星辰般的金色寶石璀璨凝聚,光芒聖然,正是她的神源之所在。
這是百里安第一次見到娘娘的神源本形,不由睜大眼睛。
儘管那神源只有半掌之大,散發出來的光芒溫和,似有包容萬物又吞併萬物之力,仿佛內藏大千無上世界。
依舊讓人感到心中震撼不已。
而他觀這神源光澤純淨,從內至外,纖塵不染,更是不見任何塵孽之氣污濁依附。
好似當真如她所言那般,在這幾百年的光陰里,劫難已然渡除。
百里安再度親眼見證了眼前這個女人的偉大與不可思議。
化劫渡塵緣,本應是伴隨著極大的兇險,本就是萬死一生之劫,可她卻總是能夠化不可能為可能,做出一些令人無法想像的事情來。
「別露出這副表情了,小徒兒,你不知道,有時候你做出來的一些事,同樣會叫這世人難以理解你是如何做到的。」
滄南衣拍了拍他的腦袋,仿佛知曉他此刻心中在想著什麼一般。
百里安見她收好神源,又仿佛注意道什麼,問道:「娘娘今夕,修為恢復至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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