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怒聲:「信不信我讓你閒散王爺做不成,無頭王爺倒做得成!」
秦王攤著雙手,有些口吃:「帝,帝凰你是要老臣怎麼做嘛?」
蘇淺冷哼一聲:「怎麼做?你一個老頭子我也不好叫你掛帥出征,前方戰事一起,你就負責糧草吧。短了將士們一粒米,你就拿項上人頭來見。」
不到四十歲的老頭子秦王黑了臉,卻不敢反駁:「老臣遵命就是。」
在場的都打了個寒顫。
蘇淺她向來最恨拿著俸祿不幹活的一類人。尤其是有點本事卻拿著俸祿不幹活的人。這是拿一向在其位不謀其政的秦王開刀了。
蘇淺臉色沉如水,卻偏有一抹笑意破水而出:「秦王叔老將出馬,糧草必然無虞了。」
這就是帝王之術。
蘇淺她不用則以,用起來並不比誰差了。
崔夢雪倒絲毫未受影響,還冷笑得出來:「若是出兵,少不得帝凰要和皇上對上,上官屠根本就是打的讓你們撕破臉的打算。」
蘇淺聲音里便有一絲頹然:「不用開打,不出兩三日,上官屠他就會讓天下盡知,我們已經撕破臉。到時候就算我們和好,也會被天下人詬病。上官陌他,從此名聲盡毀。夢雪,這一場仗,即便贏了也是輸了。」
崔夢雪嗤笑:「你何時還怕天下詬病了?皇上他何時還將天下人的流言蜚語放在心上過了?」
蘇淺一噎,「以前不會覺得別人的說法有什麼重要。可如今我們是一國的國君和國後,不能不顧及流言。」
崔夢雪又一聲嗤笑:「你如今倒叫身份累著了。」
一句話將蘇淺砸了個通透。腦門激靈一下便清明了。
她心裡其實從未有過的恐懼。
她的夫君棄了她,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不管是不是緩兵之計,她心裡還是忍不住悲傷,尤其是在爹爹和娘親一個遠走一個歸天這樣的時候。一國之君棄了家國去做別國的太子,這樣荒謬的事情她要如何向臣民交代。上官屠看來是要不拿下新蘇不罷休,這個仗他要如何打,而她要如何應付,這個事已經攸關存亡。不曉得上官陌是如何打算,倘或有一日兩人真的戰場相見,她又該如何。
一個又一個問題盤根錯節在腦海里糾纏。確如崔夢雪所說,眼下又哪裡還有閒情顧及到流言說什麼。
於紛亂的思緒中理出來一個頭緒:「小郗,你去邕州城接一下清風和袁靖。想來他們傷的不輕,你找一輛好一點的馬車去。」
上官陌既已回嵐茨城,那兩人自然是安全了。
小郗答應著,她又道:「你去把阮煙雨也帶上。這些天怕她鬧著去邕州城,將她困在輕水殿,她心裡也苦的很,讓她早一日見到他的相公,她心裡會好過一點。」
她心裡總這樣細緻周到地為別人想。
楚綠桐、阮煙雨、墨凌、清風、袁靖……每一個人都是,卻何曾替自己這樣周到的想過。如今身陷囹圄,卻還要背負那麼多。小郗走的時候,鼻頭就那麼一酸。
楚哲和崔夢雪棄了爭執。
一個和蘇淺持一樣的看法,與其讓上官屠打過來再做反應,不如先出招,打他個措手不及。
一個覺得楚淵絕非善類,與他結盟不如靜觀其變。
主戰的是楚哲。主和的是崔夢雪。
蘇淺倒是意外一向尖銳的崔夢雪這次持的是穩重的態度。
她將難題又扔給了秦王:「王叔的意思呢?戰還是不戰?」
秦王抹了一把冷汗。
今日出門沒看黃曆。
帝凰她從回來蘇國就看他不順眼,事事拿他挑大樑。今日看來這個不順眼竟有點綿綿無絕期的趨勢。
有一句話說得好,想要安穩又長遠地活下去,就要聽領導的話,懂領導的心意。領導她連給楚淵的信都寫好了,秦王略一揣摩,領導的心意就懂了大半。揣摩懂了領導的心意,再就要不著痕跡地順領導的心意,切記順領導心意的時候不要讓領導覺得是在拍馬屁,這個度要切實把握好,否則馬屁沒拍成,拍到了馬腳上,後果不堪設想。
「老臣覺得,聯盟楚國對抗西月固然可行,須也防著楚國有別的圖謀。」
今日果然出門沒有看黃曆,本來是要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