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淡然自若地望著他的父皇,「父皇,您知道,西月,兒子不是非要不可的。倘或您覺得,還不想交出皇權,兒子尚未登上龍座,您可以把聖旨收回。但,只要兒子統馭西月,就必須要換一換這西月的血統,整一整吏治。」
上官屠的臉色很是難看。
有人就抓著這機會跳了出來,雙膝一跪,長揖在地,聲色誠懇:「皇上正值壯年,況如今西月內外交困,皇上這個時候禪位,恐令朝野更加失控。而且,太子殿下多年不在西月,對西月的情況了解甚少,乍然接受,恐難諸事不失。請皇上三思。」
瞧今日這陣勢,倘或上官陌真的入主西月皇宮,只怕老皇帝一系皆難逃厄運,倒不如鬥著膽子一試,勸老皇帝收回聖旨,或可保住烏紗。
屠皇一系的官員們謀算的細。
他們也思量了為什麼皇上在這個時候選擇禪位。只以為是蘇淺的大軍包圍了嵐茨城,老皇上這是被逼宮了。卻沒想到過個中還有別的原因。
這個原因事關老皇帝的命數。是件不可說的事。
上官陌淡淡瞧了一眼跪著的人,嘴角一抹淡笑,「你說的也不錯。父皇,不如您就聽他的?」
他那樣隱著輕笑的話,讓人難以聽出他這到底是出於真心,還是反話。
又有少數的人出列,稀稀落落跪了下去,道:「請皇上三思。」
大多的人倒還在觀望。
上官陌的幾位兄長也跳了出來。
二皇子上官雲義憤填膺:「父皇,您是不是再考慮一下?您選的這個繼承人,他身居西月太子之位,卻棄家國於不顧,與妖女蘇淺沆瀣一氣,更是於當初公然棄了太子之位,去新蘇做了個什麼勞什子新蘇帝鳳,而今,還夥同蘇淺,驅大軍圍了嵐茨城,並放了楚淵一路長驅直入我西月!」
四皇子上官琪:「父皇,二皇兄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父皇若有什麼難言之隱,大可以說出來,兒臣們自當為父皇排憂解難。」
廢太子上官洪:「父皇,兒臣當初雖不思進取,但今日兒臣已非當日那個紈絝,兒臣願為父皇分憂。」
上官陌笑了一聲,「父皇確然可以考慮一下,有這麼多的傑出兒子輔佐您呢。」
聽在別人耳中,這句並不大像在譏諷,但聽在上官屠耳中,卻是何等的令人懊惱。他的幾個兒子,弄權玩術也就罷了,真正能成事的,卻沒有一個能及得上六子上官陌的!
這分明是說給他聽的!
但他卻已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第六子將權利從他手上拿走,還要將生命交付在他手上保護。
當初算計了天下,以為連楚淵也算計了在內,最終的最終卻將自己也算了進去。不曉得是他漏算了,還是他的兒子上官陌和兒媳蘇淺比他更精於算計。
悔之卻已晚。
「聖旨既已在你手中,孤豈有出爾反爾之理?況,西月也唯有在你的手上,才能逆轉乾坤,平息戰亂。你就順應天命吧。」
上官屠無力地道。
滿殿的人,烏央烏央的。老皇帝一系的人皆有所慌亂。
幾位皇子更是亂了分寸。
二皇子上官雲伏地跪拜:「父皇,請您收回成命!萬不可將西月交付於這個在其位不謀其政的小人手上!」
上官陌不由好笑。今日幸好沒有帶蘇淺上朝,否則,以她的性子,不當場劈了上官雲才怪。
但今日即使蘇淺不來,他也沒打算輕饒了這幾位。當初蘇淺被困西月城門,他雖重傷沒能到場,卻也是曉得,他這幾位哥哥是怎樣為難蘇淺的,還出言調戲輕薄蘇淺!他雖沒有立時就報仇,卻也沒有忘記這筆賬。
「父皇,二皇兄說的,您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上官陌語氣淡極,眸光里卻滲出冰冷來。
上官屠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出言不遜,毀謗新君,兄弟鬩牆,上官雲,你可知罪?」
知罪?今日這罪,知不知也是要落到頭上的。上官雲不是傻子,自然是悟到了的。
「父皇,兒臣不知他是怎樣諂媚於您的,即使犯下了那樣等同於叛國的不可饒恕的罪,父皇一樣可以不計前嫌,今日兒臣不過說了幾句不大中聽的真話,就要獲罪,兒臣,服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朝堂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