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戀愛的段子。
三人中唯一個有些想聽這段八卦的,乃上官皓月,但今日上官皓月只是如他自己所說,來觀摩一二,並沒有說話的立場,況他還是心存厚道的,並不想因這件事令蘇淺心中難受,所以他沒有多問。蘇淺卻是不想多問。因事關於她的父母,她不想將已逝之人的情史拿出來曬在人前。上官陌自然同她一樣的想法。但上官陌有此一問,她曉得他並不是要探一探往日那段八卦情史。
他今晚若想藉此事挑開他父皇上官屠的回憶閘門,拷問一下他的良知,蘇淺不想阻攔。
上官屠果然似已將記憶的閘門打開,深邃的眸子一片暗沉。但也只不過是沉了一瞬,令人疑心才不過是雲彩遮住月光,在他的眸子裡映出了一片陰影而已。身居高位多年氣場沉定的皇帝淡然道:「你們年輕一輩的或許不曉得。這個瓶子,是當年楚國官窯的最後一件作品。楚國的官窯,一年只出很少的作品,都是供皇室使用的。這個瓶子,三年才成品,成品那日,楚國官窯坍塌,再也未能修復。」頓了一頓,聲音有些低:「這個瓶子,也就成了不詳的象徵。你拿著它做什麼?」
蘇淺低聲一嘆,語氣極輕軟:「父皇說的不錯,這是楚國官窯的瓶子。當年娘親和親遠嫁,外公將這個瓶子作為嫁妝給了娘親。」
上官屠便冷笑了一聲:「你外公是個極陰險的人。但用一個不詳的瓶子便想毀人家國,他想的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蘇淺只是嘴角一抿。
為君為帝,自是需要比尋常人多長几副心竅耳目,才能駕馭住百官治理好國家,但倘或心竅耳目長偏了,只為弄術謀權而去,也便成了讓人不齒的昏君暴君了。
古來又有幾人堪為明君?
上官屠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但今日上官屠肯坐下來講和,蘇淺便不能依著性子嘲笑他,只能將冷笑壓在心裡,面上不帶出半點。
因這個講和系了天下蒼生,便由不得她任性。
她今日將身上冷冽氣勢斂得一乾二淨,只一副溫婉模樣,卻恁地叫人覺得她如立於雲端的菩提,心懷悲憫俯瞰眾生。
她自己卻也曉得,浸淫權謀場二十載余,就算再怎麼刻意隱藏,也不可能偽裝得如尋常女子一般。
無聲一笑,她將話題岔開:「這是娘親和爹爹的骨灰,我做主將他們帶來,是想他們和父皇道個別。雖然關係不算融洽,但幾位長輩總算是打了一輩子交道。我爹娘應該也是不介意和您道個別的。我爹爹曾經有遺言,倘或有一天他去了,讓我將他們夫妻二人合葬在雲雪山頂。他們是在那裡相識的,人生最美好的時光,也是在那裡度過的,能在那裡長相廝守,也算人生圓滿了。」
上官屠倏然抬起頭來。眸光落在瓷瓶上,怔愣著不能言語。半晌,才似乎從暗黑的情緒里醒過神來,聲音愈加黯沉:「他們二位,在我們這一代的諸人里,確然是圓滿了。」
這一句嘆聽上去委實令人唏噓。卻也沒讓在座的諸位年輕一輩的佼佼者生出多少憐憫來。
屠皇那一代的諸位,也無非是指那幾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昔日楚國昭德皇帝,一生致力於他的帝王事業,連最後的死,都成為楚淵集權的工具,人生里又哪有什麼機會按著自己的心意恣意活一把?前昆國皇帝白峰,性子軟弱,為帝二十餘載,能固守住昆國江山,已是不易,奈何兒子一個死,一個不想再如他一般困守囹圄,將遍布瘡痍的江山無奈拱手於人,人生怎一個失敗堪表。蘇國前洛王蘇允洛,叛國舉旗,枉造殺戮,終落得橫屍疆場。昔年橫掃昆國七十四州的老英雄潤青,也落得悲悽暮年,令人扼腕。眼前這位,更是一生汲汲營營,陰謀暗算,捲起人間多少血雨腥風!如今令西月戰火驟燃,多少城池陷在兵荒馬亂里,眼看國將不保,一生算計已落空。
也唯有她的皇爹蘇遠之,雖一生被人算計得頗苦,卻能憑一雙翻雲覆雨的手,護住自己的妻子兒女,一家人得以共度了許多天倫時光。即便如今壯年殞命,也不枉來這世上一遭,活得叫個瀟灑恣意!
說到底,不過是個欲字害苦了自己害苦了後輩也害苦了蒼生。
並不值得憐憫。
上官屠抿一口涼茶,話語未止:「昔日雲雪山上相遇,是你的外祖父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