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長話短說吧,韓大人不喜歡老夫,老夫也不喜歡你。」
石元雄往前俯身,那便是泰山壓頂。
「如何才能放過我兒」
「石破當將軍還要去海疆作戰,沒有陛下的旨意誰也不會動了他,大將軍來找我莫非是和石破當走散了昨天天黑之前我就讓他回去了。」
「明人何必說暗話」
石元雄緩緩的說道「我為陛下戍守南疆,自覺有些功勞,所以難免有些驕傲,這是我的錯處,勞煩韓大人回長安之後對陛下說,石元雄永遠不會做出對不起陛下的事,永遠都是陛下守著南疆大門的一條狗。」
「這話,大將軍自己去和陛下說吧。」
「你什麼意思」
「我南下之前陛下交代。」
韓喚枝坐直了身子肅然道「若是你見到石元雄就跟他說,他前幾次請旨要到長安城看往朕,朕沒答應,是因為南疆還離不開他,如今平越道已建,葉開泰葉景天都是可以獨當一面之人,所以你告訴石元雄想朕了就來長安吧,正好三軍大比讓他也做個裁判,告訴他,朕也想他了。」
說完之後韓喚枝緩了口氣「陛下的原話。」
石元雄臉色變幻不停,他不知道陛下這話里到底有幾分意思。
有幾點,必須注意。
第一,葉開泰葉景天已經可以獨當一面。
第二,以前陛下不答應是因為南疆離不開他,現在是離得開了
第三,去給三軍大比做個裁判
石元雄的腦子裡不斷的揣摩著,想儘快弄清楚陛下這些話里的真正含義,可不管怎麼想都不是好事,哪怕陛下說朕也想他了想,未必是好好的想。
「南疆軍務」
石元雄剛說完這四個字忽然間反應過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被韓喚枝如實的告訴陛下,所以立刻改口「南疆軍務再怎麼多怎麼急,陛下若是想讓我去長安,我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
「那自然好,我也盼著大將軍有翅膀。」
韓喚枝笑道「我覺得石破當將軍會和水師配合的不錯,大將軍覺得呢」
「我也這麼覺得。」
於是兩個老謀深算的人都笑起來,都滿意。
石元雄放了一半的心,最起碼韓喚枝還不敢真的為所欲為把他兒子怎麼樣。
「大將軍若是北上恰好可以帶隨從追上我廷尉府往長安城押送犯人的囚車隊伍,說起來還要感謝大將軍願意分派狼猿戰兵負責護衛,如今有大將軍親自看護押送,我也就真的可以放心了。」
石元雄心裡罵了一句,心說我堂堂狼猿大將軍淪落到給你韓喚枝這個狗崽子當鏢師的地步
「放心,我會和囚車隊伍一塊走。」
石元雄沉默了一會兒後忍不住問「韓大人這是還不打算離開施恩城」
「不打算。」
韓喚枝語氣平淡的說道「我得留在這過年,我聽說有人不希望我的腦袋在我脖子把年過完,所以我得好好在施恩城裡守著我自己的腦袋,萬萬不能丟。」
他往外吩咐了一聲停船,然後看向石元雄笑著說道「大將軍就要進京面聖了,我在此恭賀大將軍。」
石元雄抱拳回禮,嘴上帶著笑,心裡罵了韓喚枝八輩祖宗。
他離開了平越道,葉開泰葉景天再加上一個韓喚枝,對了還有水師的那個莊雍,天知道他們會幹出些什麼來,可能等自己回到南疆的時候這裡就會大變樣,然而他沒奈何,只能按照陛下說的做。
石元雄其實有些害怕,他害怕自己去了長安城,便一去不能回。
想到這他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自己剛才以為抓住了韓喚枝話里的重點,現在看來竟是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一瞬間他後背就驚出來不少冷汗。
韓喚枝是帶著陛下口諭的,可他沒有主動去找自己。
若自己不來呢
若他不來,韓喚枝自然不會把這些話告訴他,那麼他也就不會去長安城,於是陛下就會很生氣,石元雄一陣陣後怕一陣陣慶幸,自己若還是覺得丟人跌面子沒有來,那才是真的殺身之禍。
韓喚枝看石元雄的臉色就知道他悟了,於是笑著抱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