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到達大梁。
大梁朝野一片歡騰!
接下來就是魏國新年,魏王大宴群臣。魏王請秦太子赴宴,信陵君欣然作陪,三座席位擺在正殿陛上,彰顯了秦太子無上的地位;魏相魏齊的唱贊,對太子的禮儀十分到位!太子席上不說,心裡打了個疙瘩。他想在席上悄悄打聽點情況,怎奈自己身處陛上,眾目睽睽之下,身邊竟無一人,他除了按照魏齊的唱贊舉爵、稱頌、起壽,並接受其他人的稱頌、作壽以外,無法做任何事。太子不知道自己突然遭受額外禮遇的原因:好像不久前,自己還像被囚禁一樣,被一個營的精銳魏卒(武卒雖然已經取消了,但原來的武卒仍然服役,也沒有取消待遇)包圍。一個不祥的念頭升起在他的心頭:難道魏使團真的從秦國那裡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而且是以自己相威脅?
在不安中吃過酒宴,太子返回館驛,立即緊急派人回咸陽報告此事。幾天後,原上郡守,現任太子少傅被派過來。他詳細向太子報告了魏使團的訴求,以及秦王的決定。太子如兜頭澆了一瓢冷水,呆坐不語。
太子少傅似乎沒有注意到太子的異常表情,依然公事公辦地道:」秦王教令,魏新年後,太子為使,臣為副,與魏使同往河東,移交軹城!「
太子十分不安地問道:「王何以歸魏軹城?」
少傅有些神秘地壓低聲音,回答道:「河東未報取軹城」
太子驚得幾乎跳起來,脫口而出道:「奈何?」
少傅道:「必也,軹猶在魏家,魏未得其實也!」
太子道:「非也!軹,南陽之大都會,魏之根本之邑,焉得有誤!魏失其軹,臣身不安,驛外屯兵,晝夜不休,數矣,焉得有誤?」
少傅道:「尚書侍郎遍尋奏報,並無河東奏報取軹事,亦無人因取軹而得封賞。故秦之拔軹也,必為虛傳,非其實也。」
太子雙眼緊緊盯著少傅,問道:「先是,魏以此逼臣,臣不允,魏復遣段子使於咸陽,再三以臣迫王與君。魏之行若此,寧軹無失乎?或河東新得軹,報未至而魏使已到,王為所惑耶?」
少傅道:「軹,大邑也,其功非小。欲拔軹城,用兵亦非少也。縱河東不言,諸大夫、公乘得無一言乎?然咸陽並無隻字及之,是必不實也。王見軹城未及於秦,歸之不為失,又得太子之安也,乃命歸之。」
太子道:「太后、穰侯得無一言相勸乎?」
少傅道:「未知也。」
太子道:「王咨之於河東乎?」
少傅道:「情急事迫,未能及也。」
太子道:「少傅教我,此事果何如也?」
少傅沉默了片刻,道:「此皆欲保太子金安!」
太子長出一口氣,道:「誠若是也!」少傅默默地點點頭。
太子沉默了良久,對少傅道:「臣質於魏,本欲建功以立身。入梁以來,朝乾夕惕,不敢稍懈。雖兇險百出,賴王威德,並無傷損。安邑,魏之故都也。魏獻安邑於秦,而魏人盡出。王雖招罪人及流民實之,終不能興。張子之守河東也,既綏遠人,復懷來者,四鄉晉民,負笈而至,安邑稍興。軹道,安邑之所出於魏也。垣與軹,軹道之岩邑也。張子兵不血刃,一舉而得之,是秦得通南陽,而擊天下之腰也。南陽若得,則韓分為三,魏只大梁,皆無能為也。併力而擊趙,則趙必破;東向而擊齊,則齊必服。燕居於北,楚居於南,互不相通,必為秦所擒也。世勢若此,是天以予秦也,奈何以臣區區一身而歸之?是臣非僅無功,且有過也。」
少傅道:「太子休言張子之德。張子之守河東也,臣與上郡之眾萬人相助,皆上郡精華,有爵之士。張子以陰謀皆使移於河東。非武安得守上郡,上郡其空且虛也!臣以待罪,得侍太子,皆張子之賜也!非只此也。張子之守河東也,據鹽業為官有,以糧二石易鹽一石,秦之利盡付於諸侯,而天下之糧盡歸於河東。是河東益強,而天下皆弱也。去歲,張子挾詐而據垣城,其所得功晉爵者萬餘眾。沿軹道而東,再謀軹城,其所得爵者,不知凡幾也。若夫秦之戰功,決於疆場,九死而一生,乃得之也。今不失一人,不損一矢,而皆得功。吾恐不久,秦將無可賞之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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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歸軹於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