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內擺放整齊。在管城這個小地方,自然沒有什麼樂舞,而且庭院內也被門客們填滿,但管令還是讓分配到管城的武卒在管令府門樓上表演了一套鼓點,和一陣旗幡,引來眾人的喝彩。
庭中的門客們還在欣賞表演時,堂上的人已經開始了嚴肅的對話。信陵君道:「魏雖偏小,未敢屈膝於秦。然武德未備,戰輒不勝。雖欲合縱於諸侯,而諸侯皆畏秦。無忌願以小魏以抗強秦,願先生教我!」
虞卿道:「諸侯之抗秦也,皆願他國與秦,本國袖手。敢問君上,欲親與秦焉,欲袖手而秦斗焉?」
信陵君道:「昔在文侯,得吳子為將,五萬武卒,迎秦卒五十萬,追亡逐北,遂有河西。今則非止河西,安邑亦歸秦人,凡吾魏人,莫不切齒。前者,秦人入啟封,大梁受敵,無忌身在華陽,雖欲與秦戰,而莫知勝道也。秦人整軍而來,全軍而退;暴鳶欲擊其惰歸,四萬盡陷,韓人束手。魏地之糧,亦為之一空;大梁饑饉,餓殍相望。然無忌猶未之棄。奔走三晉,賈餘勇,得十三萬眾,合三晉二十萬,欲向函谷。然秦軍一出,三晉軍土崩瓦解。魏韓之卒,橫屍於野,賈偃之卒,漂塞於河。魏韓精銳盡失,不得已執玉帛於秦庭。非敢觀秦斗也,自斗而未得勝也。」
虞卿道:「白起,人屠也,而穰侯為之援,常以少勝多,非常人也。雖吳子復生,亦未足敵也。然白起年過半百,復有幾春秋?當白起亡之日,即諸侯合縱之時也。君其待之!」
信陵君似乎有些意外,道:「白起不亡,則秦不可敵乎?」
虞卿道:「觀天下諸侯,戰國七,秦、楚、趙、魏、韓、燕、齊也。燕與齊戰,兩敗皆傷,俎上魚肉,未足道也。楚失故都,寄寓於陳,雖懷不平之志,而無退秦之策。現郢都已為秦南郡,發兵長平,南郡與焉!楚固不敵於秦也。三晉合兵,先敗於伊闕、啟封,再敗於華陽,山西之地惟太原、上黨耳。今秦復爭上黨,而與趙戰而勝之,全有上黨。是三晉固不敵於秦也。夫以六國之名,二國傷而四國不敵,秦之強固可知也。」
信陵君點頭稱是,道:「如之奈何?」
虞卿道:「其理湛然,必合天下六國以與秦爭,其力乃相當耳。若六國各懷異心,以鄰為壑,不待言而必盡臣於秦矣!」
信陵君道:「今趙亡失四十萬眾,縱合天下之力,亦非秦敵也。」
虞卿道:「不然。趙雖亡失四十萬眾,而秦之所失正同也。且趙之四十萬,有上黨眾近二十萬,太原十萬,邯鄲所失不過十萬。秦挾戰勝之餘威,掠太原、武安,皆淺嘗輒歸。今上黨荒蕪,秦人數萬,亦耕亦戰,不得生息。趙知秦人酷虐,皆奮必死之心。故能與殘破之餘,作困獸之鬥。秦雖強,亦無能如何也。」
信陵君從虞卿那裡終於得到趙國的真實損失和實力狀況,心裡鬆了一大塊。他繼續套虞卿的話道:「秦雖無奈趙何,而趙獨欲與秦媾。魏公子齊奔於平原君,而趙王必欲殺之以悅秦相」
信陵君還未說完,虞卿就十分難過地接過話頭,道:「秦王以平原君為質,欲取魏齊之首,實欲窺趙之戰意也。若趙上下一心,必不為秦下,秦自不敢攻趙。若趙示之以弱,殺魏齊而得平原君歸,是趙無義於天下,無戰心於秦也。秦必復來。臣固負魏齊而奔楚也,不欲示秦以弱也。然時運不濟,魏齊自剄,傳首於咸陽,是秦固知趙無戰意,而欲和也。而秦必再來也!」
信陵君道:「秦必入趙,趙將與秦戰耶,將割地而求和耶?」
虞卿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必也與秦戰也!但得生聚教訓,亡秦者,必趙也。」
信陵君道:「壯哉其志也。魏將何以事之?」
虞卿道:「但屢遣使以堅其志,以壯其氣,以固其心,趙必戰也。」
信陵君道:「善!」
在管城休息一天後,虞卿隨信陵君回到大梁。虞卿曾為趙上卿,自然不能屈居信陵君門客;信陵君想要將虞卿推薦給魏王,又為虞卿制止,道:「臣故趙臣。今棄趙而歸魏,而復為魏卿,非同盟之義也。」考慮與趙結盟的大局,信陵君只能接受虞卿的意見,只在大梁城外給虞卿準備了一座小小的宅院,虞卿遂安心居於此,除遊說於諸侯之間外,發奮著書,得節、義、稱、號、揣、摩、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