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鳴,對於自己已然濕了大半的麻布長裙渾然未覺。
過了半晌,小姑娘才如夢方醒,猛地跨過門檻向外跑去!
「老爺!老爺!安少爺醒了!安少爺醒了!」
安少爺……鐘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自己的名字里有一個「安」字?
奇怪啊……自己不是已經拜託了大師兄,下一世還叫「鐘鳴」麼?
難道……
鐘鳴瞪大了眼睛,身子一僵,忽然想到了一個不太好的可能性……
這裡不是大師兄給他指定的中天界!
————
過了沒多久,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名身形佝僂、戴著一隻獨眼眼罩的白髮老者。
那中年男人看到了還坐在床上有些發蒙的鐘鳴,似乎一下子鬆了口氣,他抹了抹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嘴中念念有詞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中年男人一邊念叨,一邊走到了鐘鳴所在的床邊,有些關切地撫了撫鐘鳴的肩膀,嘆了口氣道:「可憐的孩子……定是摔疼了,羅老,吩咐下人過來,給安兒清洗一下傷口,順便再把城內安福堂的座堂郎中請到府上來,再看看有沒有落下什麼後遺症。」
中年男人身後的那名獨眼老者微微欠身,低頭應道:「是,老爺。」
「哦,對了。」中年男人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等做完了這些事,再去一趟莫兒所在的私塾,讓先生今日提早放他回來罷……這孩子平日裡與安兒最是親近,如今安兒醒了,我若不及時告知這孩子,只怕要怪罪我啦。」
「對了對了……吩咐下去,趕緊讓廚房做些清粥,安兒昏迷了整整兩天兩夜,水米未進,只怕已然餓壞了!」中年男人一拍腦袋,懊惱道:「竟把這件事給忘了。」
「是……」
可還未等獨眼老者走出去,中年男人已經有些急不可耐地站起身來:「罷了,廚房的事情你不必管了,我親自去一趟好了。」
鐘鳴這段時間一直都在仔細觀察著進入臥房的這兩個人,留心著他們之間的對話。
不知是巧合,還是其它鐘鳴不知道的原因,兩人所說的話鐘鳴竟完全聽得懂,大概是前世地球的普通話中帶了點兒南方一帶的軟糯口音。
以至於鐘鳴此時竟然有些微微恍惚,結合之前看到的那副懸掛在牆壁上的「兵者詭道」書法,心想自己興許不是轉世到了其它的世界,而是乾脆穿越時空,來到了華夏古代的某個朝代不成?
不過現在可不是發散思維的時候,鐘鳴很明白,自己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從之前的對話中,他勉強提煉出了幾個比較關鍵的信息:
第一,看周圍的環境,自己恐怕是轉世到了一個了不得的高門大戶,非富即貴。
第二,面前的這個身著絲綢華服的中年男人,怕是有很大概率便是一家之主了,而後面的那個獨眼老者,應當是管家一類的存在。
第三,自己應當是這個中年男子的兒子,但並非是唯一的兒子……而是還有一個兄弟,那個『莫兒』?聽中年男人的說法,自己應該和那個『莫兒』關係很不錯。
……
想通了這幾點,原本一直緊繃神經的鐘鳴稍稍鬆懈了一些,在這種富貴之家或許免不了有一些勾心鬥角的腌臢事,但至少是比投生於兵荒馬亂的窮苦人家中要好得太多了。
「安兒,你剛剛醒轉,還很虛弱,我一會兒去給你做些粥來,你先再躺下,不要亂動。」中年男人輕輕拍了怕鐘鳴的後背,似乎是想讓他躺下。
看到中年男人不似作偽的關切神情,鐘鳴不免又稍稍卸下了一些防備,輕咳了一聲,說道:「您不必擔心,孩兒已經好多了。」
豈料鐘鳴剛剛說完這句話,偌大的臥房竟一下子靜地落針可聞。
原本還眼含關切的中年男人一下子愣在當場,隨即臉色劇變,死死地盯著鐘鳴。
就連原本一直佝僂著身子的獨眼管家都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面帶愕然。
「安兒剛才……說話了?」
鐘鳴心裡咯噔了一下,暗道糟糕。
自己畫蛇添足了?
難不成自己原本是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