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之上,
梧桐樹上的枯葉被早些時候席捲而來的劍氣全部吹落只餘下光禿禿的枝幹,不似初秋的蕭索,反而帶著寒冬將至的凌冽。
山丘之下,
曾敬酒背著那孟夫子的屍身已經走出去很遠,身影也漸漸有些模糊,那頭拴在梧桐樹下的瘦驢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繩索,在那道身影旁蹦跳著,甚至於殷勤的用濕漉漉的鼻子去蹭孟夫子垂下來的腿,可後者卻始終沒有反應……
少年郎長嘆了一口氣後收回目光,
邁步往前,
「咔嚓,咔嚓……」
右手伸出將方才孟夫子用過的長劍拔出,抬起的剎那,原本極為堅韌的劍身,前半截瞬間寸寸龜裂起來,只剩下遍地的碎片和後半截劍身,與其說是承受不住那最後的一絲浩然劍氣,似乎更像是在為死去夫子陪葬。
「冬至?」
少年郎低頭看去,劍柄之上刻有冬至二至,劍出如寒冬將至,劍如其名,冰冷異常,凶戾異常,可方才見夫子卻不見一絲一毫的殺氣,實在有些怪異。
「傳聞這柄裹著白布的劍是孟夫子早些年間遊歷天下時從那岐山劍冢得來,便是利器名劍多如牛毛的岐山也能插在中上游,足以看出此劍本就不是凡物。」
不知何時守候在遠處的百曉生出現在了少年郎身後望著那柄短劍喃喃出聲。
「哦?」
「據說這劍曾經是百十年前一位二品劍客的佩劍,那人在天底下的名聲極大,前來問劍想要一舉成名天下知的劍客極多,偏偏那人又是個極為較真的主兒,更是不通人情世故,是一位極為純粹的劍客。」
「問劍,既分高下,也決生死,可奈何世人對於名聲的追求太大,於是乎數十年來倒在他手中那柄長劍下的人數不勝數,那柄長劍又被冠以兇器之稱,在那劍客彌留之際插在了岐山上,留待有緣人。」
「誰都以為能收服那柄長劍的人,定然是冰冷之人,如追隨殿下的十三先生一般,並無太多的情感,可偏偏一個滿身書卷氣的儒生,輕而易舉得拔出了那柄冬至劍。」
「就是不知夫子為何常年以白布裹之?」
說完後百曉生啞然失笑道,因為明明有一柄天下數得上名號的絕世寶劍偏偏用白布裹起來,在自己看來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少年郎感受著劍柄處傳來絲絲縷縷尚未消散的浩然之氣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亞聖有言,」
「君子遠庖廚,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
「想來孟夫子是不願長劍染血,」
「故以白布裹之。」
「沒想到數十年下來那柄凶戾十足的名劍已經變成了一把君子劍。」
少年郎若有所思道。
「如此說來殿下豈不是……」
百曉生欲言又止道。
「想來本殿也是孟夫子第一個用出此劍的人。」
「即便如此,這一劍也從未想過殺人。」
少年郎握著那柄短劍繼續邁步往前。
低頭看去地上那裂開的楚,魏,韓三國相印連帶著剛剛從趙國得來的完整玉璽都沒有帶走而是一併余在了樹下,唯獨那枚刻有「大齊良師」的齊印余在了屍體的腰間。
「想來夫子最後一刻還是放下了……」
少年郎右腳輕輕踏下,那地上幾枚滿是裂紋的玉璽化為齏粉,被遠處的吹來的風揚起飄到了遠處,只餘下那枚完好的趙國玉璽。
最後目光落到了那捲書上看著上面孟夫子親自手抄下來的文字輕念出聲。
「亞聖有言,」
「夫志,氣之帥也;氣,體之充也。夫志至焉,氣次焉。故曰:「持其志,無暴其氣。」
「所謂浩然正氣,莫過於如此。」
「志之所在,氣之所往。」
少年郎彎腰將那捲書撿起心有所感,鄭重的放入懷中,不知為何原本半步一品的修為也是有了一絲絲鬆動,在邁向一品的道路上又更近了一步。
……
壽春城,
大內宮廷,
殿宇恢
第二百八十七章磨牙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