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
那個娃娃笑眯眯的,手裡拿著一顆紅彤彤的果子,然後邁著蹣跚的腳步朝著景清跑了過來,娃娃張開了手臂,奶聲奶氣道:「魚魚,吃果子。」
娃娃的舉動讓景清愣了愣,他呆呆地看著娃娃,一時間竟然忘記了伸出並不存在的手接住娃娃遞過來的果子。
娃娃似乎察覺到了景清的遲疑,她歪了歪小腦袋,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樣:「魚魚,吃呀~」
娃娃軟糯糯的嗓音喚醒了景清,他看著娃娃粉雕玉琢的臉龐,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他竭力張開嘴接住娃娃遞過來的紅果子,咬下一口,甜滋滋的味道蔓延在口腔里,景清的心裡充滿了幸福,就連剛才的陰霾都消散了不少。
然而,就在景清享受著難得的美妙感覺時,娃娃卻忽然踮起腳尖,伸出手,摸了摸景清的臉龐。
「你不是魚魚,爹爹?你怎麼變成這樣子了?」
景清渾身一僵。
夢境驟然破碎,景清如同溺水被撈上來的人一般大口喘息著,月光撒下,映在他蓋在臉上的紙張。
《邸報》上赫然寫著,姜星火認為「雨」的太極中存在著陰陽、矛盾,以及關於雲滴的猜想,這些猜想,統統都將在三月當眾實證。
神智不再癲狂的景清,重新讀了《邸報》,他背靠著濕冷的詔獄牆壁,喃喃道。
「我真的錯了嗎?這世上真的沒有天人感應嗎?」
第一次,景清對自己可以為之付出生命去捍衛的道統,感到了質疑。
「不!不!這是個世界上一定有天人感應,江南不會下雨!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看到那一天!」
隔壁的梅殷被他吵醒,看著景清這副又開始發癲的模樣,雖然梅殷也不認同姜星火的這套格物理論,認為依靠人力想要讓上蒼降雨,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但梅殷再想想白日裡姜星火所表現出的人品、格局,不由地搖了搖頭。
地牢小窗外,隨著風聲傳來了幾聲哀嚎,聽到這些聲音,梅殷深深地蹙了起眉。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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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撥回到白天。
看著回到詔獄就跟回自己家一樣自然地、輕車熟路地姜星火,徐景昌、張安世、朱勇這三個小子,頗有些面面相覷的意味。
從剛才姜星火對待景清家人的態度來看,這位國師要麼是城府太深,要麼確實是個溫純君子,三人更傾向於後者。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很快就讓他們改變了這個念頭。
君子做不出這麼恐怖的事情來。
陰森死寂的行刑室內,牆上那盞油燈忽明忽暗,光芒照亮了紀綱平靜淡漠的臉龐,卻沒能將他眼中那一縷瘋狂和猙獰驅散掉分毫。
楚大恆、宗超逸、付兆濱幾個帶頭鼓動監生鬧事的生員,一個都沒跑了,全都被高效行動起來的錦衣衛抓住了。
「國師大人來了,那就開始吧。」
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聽得堅持要求前來旁聽審訊的徐景昌三人心中一寒。
這三個半大小子,何時來過這等屠宰場一般的地方,地上、牆上的血漬,浸染到仿佛永遠也擦不淨。
紀綱的語氣依舊平淡,但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把匕首,刀尖抵在楚大恆下身處,冰涼鋒利的觸感令楚大恆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在紀綱看來,這種威脅方式雖然老套,卻往往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至少比直接上刑更加穩妥。
若是不行,在上刑也不遲。
「你想知道什麼?」
楚大恆終究還是鬆了口,目光微垂。
「這就對了嘛。」
紀綱收斂了眼中的暴戾,又恢復成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仿佛剛才那一幕根本就不存在一般,甚至連他握刀的手指也都顯得活泛了許多,在刀柄上扭來扭去。
「說吧,為什麼要籌劃鼓動監生上太平街,企圖阻礙變法。」
「說了會放過我們嗎?」楚大恆抬頭問道。
「看你說的內容。」紀綱不置可否。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