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會想,現在她都死了,不知道姐姐的氣性消掉了沒有。
平心而論,她還是很喜歡這個姐姐的,小時候印象最深刻地就是兩人趴在院子裡玩泥巴。那時候,一家人都寵她,寵得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嫡親的姐姐尚且如此,更不必說幾個毫無關聯的丫鬟了。經歷了這麼多,錦繡也摸索出一些與人相處之道,有時候只是懶得做,不願做罷了,並不是不會。
今日過後,若是知知秋得了料子,連孫媽媽也有,竹枝楊柳卻兩手空空的,心裡難免會不舒服,到時候別說服侍地怎麼樣了,恐怕直接就離了心。倒不如一人半匹料子,讓她們也知道差距在哪裡,反正她現在也給的起。
於是道,「她們倆雖然有些毛病,但是本質不壞。至於李氏,她們之前的確是李氏那邊的丫鬟,可是和李氏並沒有多深的感情,否則當初也不會讓她們伺候我了。」畢竟,兩人只大錦繡六歲。前幾年都是安安分分的,現在同李氏這邊越走越近,怕是想求個好看的婚事,都不算什麼事。
知秋撇撇嘴,「姑娘眼裡就沒有幾個是壞人。」
恐怕只有一個李氏是不對付的。
「這樣不好嗎,何必弄得全天下都是看不順眼的人,多累啊。」錦繡撐起小腦袋,道,「所以啊,你們平日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過日子嘛,差不多就行了,有句話叫難得糊塗。」
「姑娘都這麼說了,那咱們也學著這『難得糊塗』是如何糊塗的。」知夏點點頭,覺得姑娘說的挺有道理的,只是說出來的話卻不像是那麼回事了。
錦繡撅著嘴,「你是在說笑話嘲笑我嗎?」聲音細細弱弱,就是拔了高調也聽不出一絲怒氣。
知夏一愣,整日扳著的臉上極為少見地出現了類似無辜的表情,「沒有啊,姑娘明鑑。」
錦繡覺得沒意思了,知夏真不像能懂幽默的人。「我想也是。」一天裡的事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錦繡和兩人也沒說多長時間。
知秋知夏一人抱著一匹布,到了住處還是挺顯眼的,起碼楊柳就一眼看見了,伸手揪了一下竹枝,讓她朝那邊看去。
出乎意料的,知夏見到她們竟然停了下來,說是姑娘賞的,她們也有份。
知秋也在旁邊嚷嚷,什麼別看只是一匹布,連賣了她們四個都買不起,什麼姑娘總共也沒拿多少,能記著她們這些丫鬟實在是心地善良,什麼要知恩圖報……
竹枝和楊柳隱晦地對了一眼,心裡如何想的暫且不知。
第二天一早,孫媽媽挎著小籃子,心情極好地從后角門進了葉府。不同於楊柳竹枝,孫媽媽並不是葉府的家生子,她一家人都在京城郊外,各自有各自的營生,日子過得不算好也不算差。
因為家裡離得遠,每次都要搭上牛車才能回去,所以孫媽媽回家的次數並不多,一個月也就回去一次而已。這次照例從葉府帶了許多東西回去,吃的穿的都有,能帶的全帶走了,家裡總有用的著的地方。
到了她自己的小屋,孫媽媽大著嗓門同幾個相熟的打了招呼。待知道姑娘又給了一匹料子以後,忙不迭地去看了,姑娘給的,肯定比她自己賣的好。心裡暗自後悔怎麼沒遲兩天回去,這樣大孫子說不定又能穿幾件新衣了。
孫媽媽心裡,覺得東西拿回了家裡才算是自己的東西。
等真見著了那料子,孫媽媽又不敢動手了。她又不老眼昏花,怎麼瞧不出這料子的好壞,這樣的布料,讓她製衣裳不是白瞎了嗎,沒得糟蹋了好貨。
這樣想著,孫媽媽就坐不住了,甚至想著姑娘是不是給錯了。
立馬跑去錦繡屋子裡,吞吞吐吐老半天,才道明了來意,一臉忐忑地看著錦繡,眼中還閃過幾分期待。
錦繡瞧見了,樂得不行,她這奶媽媽還是十幾年如一日的搞笑,於是順了她的意,安慰道,「孫媽媽別擔憂,這料子確實是給您的,就連知夏和知秋也各自都有呢。這原本是夫人讓我們姐妹幾個挑的,我挑的多了些,孫媽媽若是不願意製衣裳,就拿去當鋪賣了吧,應該能值不少錢呢。」
這麼一說,孫媽媽心裡就安了許多。
心一松,說話就放開了,絮絮叨叨地說起了這幾日家去的見聞。她知道姑娘愛聽這個,因而每次都會留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