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啥不能吃?
陳沐心裡揣著這個念頭進了咬春圃,繞過門沿,裡面有院子圍著,都是皇家園林的制式,裡面不大也不小,是個大花園,唯一區別就是以絲為頂,跟隨帝駕左右的小太監奉承著解釋道:「透光,為蘊暖,布上刷過油。」
園圃里春意盎然,百花爭艷,正應了咬春圃的名,在邊角還有瓜藤、豆缸,這種感覺對陳沐來說很新奇。他不是沒見過,見過也沒仔細看過,而關鍵在於他不知道這個時代也有這樣的大棚。
「去,給朕摘一個。」
小太監爬低上高順溜得很,斂起衣袖連跳帶蹦地給皇帝揪下只黃瓜,兩手捧著給皇帝獻上,皇帝『咔嚓』掰開嗅了嗅其中清爽,就在皇帝極為享受的同時,剛剛摘瓜的小太監又奉上一隻紅漆木盤放在旁邊,似乎是早有準備。
在陳沐茫然的目光下,皇帝很自然地將兩瓣黃瓜放在木盤上,擺手道:「去埋了吧。」
說罷,這才回過頭看著陳沐,問道:「陳將軍要來一個聞聞麼?」
俺答率騎兵在陳沐心裡轟踏而過。
他吃過黃瓜、也見過黃瓜切片貼臉上、上輩子還見人用過,但眼睜睜看人掰開聞聞、然後埋地里,這還是頭一次。
這啥呀這!
說好的這位皇帝節省呢!
「陛下別扔!這個水分很足,切片兒,天幹了,宮內貴人敷臉,好使!」
陳沐這話完全沒過腦子就說出來了,他的腦子還停留在隆慶皇帝問他要不要來一個聞聞,皇帝就能這麼任性麼?
隆慶楞了一下,拿起黃瓜看了看,對陳沐啞然失笑,感慨道:「大千世界,陳將軍焚城破寨之人,竟知保養之法,朕也當刮目相看啊!」
「浪費可惜,就依陳將軍的,給李貴妃送去,她總抱怨天干,且試試。」皇帝在宦官遞來的手巾擦拭了陳沐並不覺得有灰塵的手,擺手對陳沐示意周遭,面上帶著幾分沉重道:「咬春圃,朕並不覺得它有用,這一冬天燒去炭火不知幾多,就為這些許春色,何其奢靡?」
「朕本想將它撤去,但宮人說風水氣象,應有火鎮著,真那麼靈驗麼?」
陳沐腦子還是一團漿糊,這位爺一邊兒感慨著浪費,一邊挺好的黃瓜掰了就丟,他沒聽說隆慶爺是精神分裂啊!
「陛下,這瓜……」陳沐也不知道這麼問對不對,但可能是隆慶過於和善,讓陳沐的膽子有些大了,他問道:「為何不吃,反倒丟了啊?」
「吃?吃不得。」
隆慶皇帝詫異地看了陳沐一眼,語重心長道:「這些菜類皆違背天時,以人力致其在不該生長的時候生長,這不時之物常有傷與人,因此看看也就罷了,萬不可食之。」
陳沐已經想抬頭撞牆了,隆慶皇帝還不忘再後面砍上兩刀,「陳將軍是我大明良將,今後要多讀書,明經義事理啊!」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到底隆慶皇帝的回答是讓他心裡舒服的,至少不是那種一邊說著心疼浪費一邊又真做著浪費的事,可他該怎麼改變皇帝這種既有的觀點呢?
「陛下,其實臣入宮,並非是想看牡丹花為何在冬天盛開,臣是想把這冬季栽培蔬菜之法,帶回宣府,讓軍士在冬季有菜可食,甚至令宣府百姓在冬天不歇田。」
「這不是不時之物,陛下,這能讓成千上萬的百姓因此活命啊!」
隆慶皇帝看向陳沐的目光透著機警與懷疑,這表情不用開口都已經把意思表達地極為清楚:你在說什麼啊!
「在宣府,在九邊,冬季難以操練,一是因天寒地凍,二是因無菜可食,軍士成日吃麵,無錢買肉買菜,只有偶爾才能吃上些醃菜、乾菜,以至面黃肌瘦,臣都不敢讓他們操練。京中有菜,但宣府沒有,哪怕是有,旗軍又哪裡買得起,因為成本太高。」
「醃菜、乾菜、塞外的風乾肉、窖菜、溫湯菜,哪個不是違背天時,可只要能讓陛下的子民吃飽,那就是好菜呀!」陳沐既然已經說出口,就沒有再畏縮的道理,索性說個乾淨,道:「臣在來時就已想到這是靠火來仿照春日之溫來讓花菜生長,但臣不知是如何做的,所以才想來宮中向陛下請教。」
「陛
第七十四章 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