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姓船隊重新起航,載著陶瓷、絲織品從濠鏡行往呂宋。
如果一切順利,等他們回來時,將會帶來價值萬兩的貨物。
這支受控於陳沐、白元潔、張永壽的船隊也同樣得到了濠鏡船旗,陳沐甚至打算找個機會,弄到葡萄牙人的馬六甲航道特許,只是這個願望並沒有那麼強烈。
他更希望能像濠鏡一樣,在馬六甲抽盤商稅。
只是現在想那些還太早,他手裡只有幾條船還只是小事,如果他想,隨時能拉出近萬人,關鍵還是他並沒有發動戰爭的權力。
廣東守備陳璘、新會千戶黃德祥、順德千戶邵廷達、清城千戶白元潔。
就他這些朋友們,個個手握權柄,誰手下還沒幾百軍隊了,除了呼良朋那個倒霉蛋大家都有兵,只是沒那個權力開戰。
唯獨一個自由自在的林鳳,又算不上朋友。
說林鳳,林鳳就來了。
七月下旬,濠鏡熱鬧非凡,從馬六甲或長崎趕來的夷商還未離開,隨著朱襄主持的稅務收入越積越多,陳沐的笑容顯著提升著,濠鏡交易額已超四十萬兩,抽盤高達六萬兩,六萬兩中,有一萬兩千兩屬於關防。
貿易額如此巨大,有很多是陳沐的功勞,他上手本直達張翰,希望讓廣州近畿水師巡行濠鏡周遭各島,見到夷人船艦直接扣船扣人,視為走私。
獨自的商人無法與水師對抗,何況夷人在濠鏡的首領也站在陳沐這邊,巡行海外的一樣有佩雷拉的船隻。
當稅務當中有他們一份,十名引商都不願有人逃避濠鏡關防,這使得過去二十年裡躲到島上私人交易的夷商算盤落空,沒人能逃離濠鏡海關的盤剝。
陳沐也在這個時候才認識到他在濠鏡這塊地方究竟有多大的權柄,夷商船艦,如果他想,可以扣到死!
沒人能找自己要,因為汪柏被調走後,陳千戶在濠鏡澳隻手遮天。
但他沒那樣做,只是發現自己派人買船買早了,短短兩個月陳璘等人為他截下十六名沒有船旗的夷人船長,其中既有倭人也有佛朗機人,陳沐都只給出兩條路。
找十名引商買船旗、船引,這個代價超過千兩銀子,因為每發出一張船旗,引商需要向濠鏡繳納兩千兩至一萬兩不等的費用,並在船尾釘上與船旗相對的字號,以防仿冒。
這些銀子可不是都屬於陳沐,一半要進入海關上交朝廷、一半則經陳沐之手,其中部分則發給抓捕他們的水師船隊。
小船百兩、中船二百兩、大船四百兩。
可把營兵兄弟高興壞了!
上有總督發話、下有千戶給賞,逮艘大船多一兩月俸祿,都猛地很,海上隔老遠看見島上有船就衝上去奪船扣人,架勢比海盜還海盜。
海盜打不過只能跑,這幫水師要是打不過,直接叫人。
濠鏡周圍海上一百里,如今有四個守備在巡邏,除陳璘外,俞大猷部下兩個參將帶四個守備,兵力充足得很!
「陳千戶,抓了個夷商!」
陳沐在宅子裡高高興興寫他的炮兵操典,就聽傳報說押了個夷商一定要見自己,揮手對身邊扇風研墨的姑娘笑笑,這才起身往衙門走去。
姑娘是燕歸舫蘇三娘派來的,受了陳沐恩惠不好意思,就派來兩個畫舫新人過來伺候著,是蘇三娘從小調教的女徒弟,所學繁雜功能很多,扇風倒水自然是小菜一碟,可惜她們不會造炮。
真是可惜了!
雖然身邊有人伺候著挺爽,但陳沐還是留了個心眼兒,不論什麼事都在衙門裡處理,也就自己寫個書才在宅子,省得有什麼把柄落別人手裡,不論對內對外總歸是麻煩。
到衙門前廳,陳沐才發現不是他預想中的佛朗機人,是個梳著月帶頭的日本人,年輕瘦削的臉上透著這個時代倭子常見的堅定,戴著明人的黑網巾上額頭卻又扎著一根白帶子,黑色漆著花紋的武家服外也罩著明人仿宋式鎧甲。
體態雖然不算高,但也不至於很矮,勉強撐得起華麗鎧甲,看上去就像東亞文化交流集合體。
他的兩把倭刀被家丁卸下放在門口兵器架,立在正中見到陳沐過來拱手行禮,隨後跪坐在地,兩拳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