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三姑娘就會醒來。」
&姨娘,將將斷氣之人,身子都是溫熱的,收斂之人常趁著這溫熱之際,替死者更衣淨面,你讓開,三姑娘的後事要緊。」
&鞏姨娘死死地撲在塌上,將女兒護住,兩位婆子不敢使全力,鞏姨娘是大人的心頭肉,若說背著大人,她們不會客氣,可眼下大人還站在屋內看著,她們是不敢放肆的。
董氏略帶委屈地看著趙大人,「夫君,你看,妾身一片好心,倒是枉作壞人。」
她用帕子擦下眼角,有白色的粉末子掉下來,趙大人厭惡地轉過頭,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愛妾,憐惜地出聲,「含芳,夫人說得倒是沒錯,雉娘的後事要緊,你讓開吧。」
&爺…」鞏姨娘淚流滿面地搖頭,看得趙大人的心又軟了幾分。
董氏恨得不行,對兩個婆子使個眼色,兩個婆子又上前去拉鞏姨娘,鞏姨娘死死地護著塌上的少女,不肯起身,突然似聽見一聲極輕的咳嗽聲,她驚喜地抬起頭,就見塌上的少女眉頭皺了一下,又咳嗽一聲。
她歡喜地叫著,「三姑娘,你可醒了。」
趙大人和董氏看見這一幕,一個鬆口氣,帶著高興,一個猶不甘,滿眼怨毒。
塌上的少女長長的睫毛顫了幾下,睜開雙眼,她孱弱的面容像玉瓷一般,如墨雲一般的髮絲散在枕頭上,水眸看起來朦朧一片,帶著茫然,粉白嫩唇無血色,分外的嬌弱,讓人想抱在懷中好好地呵護。
趙大人讓下人去將未走遠的王大夫追回來,老大夫氣喘吁吁地進來,就對上少女的目光,他一驚,連忙上前探脈。
半晌,王大夫撫須道,「三姑娘應是剛才一口氣憋著沒上來,眼下許是被人一動,反倒是將那口氣頂出來,得了生機。」
他這一說,鞏姨娘喜極而泣,剛才那兩個婆子使勁地拉她,她緊緊地抱著三姑娘不撒手,可能就是這樣,反倒是救了三姑娘一命。
董氏臉色陰霾,狠狠地剮兩個婆子一眼。
王大夫開了一個外創的方子,讓人敷在少女的脖子上,再纏上布條,又重開一個調養的方子後,便起身告辭。
趙大人讓下人送上雙倍的診金,並對王大夫使了一個眼色,王大夫心中明白,此事不宜外傳,關係著縣令家小姐的閨譽。
塌上的少女始終一言未發,鞏姨娘哭起來,「三姑娘…」
少女垂下眼眸,長睫顫動,似未清醒。
鞏姨娘不敢大聲,淚水如漣,捂著嘴哽咽,「三姑娘,你為何要想不開尋短見,幸好老天保佑,烏朵這丫頭發現的早,要不然…你讓姨娘可怎麼活得下去啊?」
董氏閒閒地道,「鞏姨娘,雉娘才醒來,你就跟哭喪似的,小心又驚動閻官,將雉娘未定的魂給勾走。」
少女睫毛掀起,似無意般地看了她一眼。
董氏只覺後背一涼,待細看,又見塌上的少女半垂著眼,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暗道自己眼花。
趙縣令不喜道,「雉娘才剛醒來,你說什麼閻官,也不嫌晦氣。」
&爺,我這也是心急。」董氏露出委屈的神色。
趙縣令哼了一聲,看向鞏姨娘,「含芳,雉娘才剛醒來,又敷過藥,還沒什麼精神,最該好好休息。」
鞏姨娘抹著淚不舍地站起來,神色哀傷地同他們一起走出房,房內只餘一位黑瘦的丫頭。
少女聽見關門聲,復睜開眼,指了指桌上的白瓷杯子,又指下自己的喉間,黑瘦丫頭眼腫如桃,定是被淚水泡的,見她的動作,明白過來,自責道,「都是烏朵粗心,三小姐必是口乾。」
叫烏朵的丫頭斟滿一杯子茶,將她扶起,腰上墊個枕頭,杯子端到她嘴邊,她伸手接過,慢慢地小口喝著,嗆了幾下,一杯下肚,喉嚨處舒適不少。
少女將杯子遞給烏朵,不經意地看到自己的雙手,十指瑩白透亮,纖纖如玉,她一愣,垂下眼眸。
烏朵以為她是累了,忙又扶著她躺下。
雉娘,如今她叫雉娘。
少女盯著頭頂的幔帳,眨下眼,緩緩地閉上。
1.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