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環視四周,看見了胡秉純,胡秉純直站在那裡,微微低了下頭與宇文邕招呼,一旁的崔璋見胡秉純竟不跪拜而做如此之狀,心懷不滿,宇文邕則笑呵呵地站起身來,令四周樂人與宦官退出殿中,只留崔璋一人在旁,等眾人依次退下之後,將手中樂器輕放在案上,徑直走向胡秉純,往他身上一通打量觀察,突然怒目環眼,大聲喝道,「胡秉純你好大的膽子!」
宇文邕平日寬和少言,突發一言,身震屋樑,嚇得宇文艾琳與崔璋都是一個寒顫。
「皇兄你這是幹嘛?把我都給嚇壞了!」
宇文邕繼續放聲道,「大冢宰國之重臣,聽說你竟在他府中出言頂撞,甚至持劍殺人,你可知罪?」
宇文艾琳想像中的和顏悅色一團和氣突然變得十分緊張,不知宇文邕是何意思,而胡秉純則直立殿上,面不改色,目不斜視,其坦然自若不慌不驚之狀令宇文邕頗為驚訝。
「皇上突生雷霆之怒難道就是因為我曾冒犯晉國公嗎?」
胡秉純不緊不慢,氣息勻暢,如秋風掠過,不驚波瀾卻令人頓感蕭冷。
「處大事而不變,臨駭浪而不驚,果然勝於俗人,朕聽艾琳說你武功絕倫,單槍匹馬竟能殺出晉國公府,要不然到朕的驍騎率來作一個倅長上士如何?」宇文邕臉色由重轉輕,竟哈哈大笑起來,宇文艾琳緊繃的弦這才鬆開。
「秉純不過是幼時學了一些拳腳功夫而已,皇上宮中戍甲無數,難道還缺一個侍衛嗎?」
宇文邕一愣,「你這是在拒絕朕嗎?」
「草民一介書生,舞刀弄槍非我所好,也不願受這宮牆的束縛,陛下宮中若缺勇士,一道聖旨,必是應著雲集!」
「大膽,胡秉純你以為你是誰,陛下禮賢下士你卻自視清高哄抬身價,可知這是欺君之罪?」崔璋聽得很不耐煩,大聲呵斥起來。
胡秉純眼睛直視宇文邕,視崔璋無物,宇文邕眼神與他對視片刻,突然笑道,「看來艾琳沒有看錯你,那你倒是說說,怎樣才肯留下?」
「我只想替百姓做一些實事,別無他求!」
「說得好,既然如此,眼下倒是有一件大事,若是你能替朕把它解決,朕一定重重有賞!」
胡秉純會心一笑,知道宇文邕對他還持有疑慮,定是想以此事試他。
「皇上請講!」
「現在正值秋收之時,而關中數郡卻鬧起了蝗災,蝗蟲過處顆粒無收,若不及時處理,數萬百姓無糧過冬,朝廷也將困於糧荒,動搖國本,胡公子可有應對之策?」
胡秉純上前一拜,兩手放於腹下,正眼道,「關中八百里秦川,田肥美,人殷富,沃野千里,蓄積多饒,乃大周之糧倉,若關中受災,則戰車不行,兵甲不起,而蝗蟲密而廣多,朝廷人力稀薄,需發動關中百姓一起滅蝗,凡殺蝗一升,得粟一斗,百姓必當竭力,蝗災必可減輕!」
宇文邕點頭而笑,崔璋卻反駁道,「蝗蟲乃天災,這是上天所發出的警告,切不可殺之,皇上宜修德以攘之,祭天祈福必能感動上蒼,且殺蝗同『殺皇』,不祥」。
宇文邕望向胡秉純,胡秉純冷言斥道,「周與齊戰事不斷,且北有突厥,南有陳國,朝廷所供軍資龐大,若只以德攘而不以力行,秋收不成,糧草不足,則何以養士?何以禦敵?自古國之強於民富而亡於民竭,民竭則盜賊起亂者生,非等敵之來攻則先崩於其內也!大人所言牽強附會,荒謬至極,蝗蟲所過,赤地千里,顆粒無收,百姓餓殍,流民四起,蝗蟲之蝗乃皇邊添蟲,即為災,滅蟲才能保皇」。
崔璋還想與胡秉純爭辯,宇文邕擺手道,「胡公子說得好,滅蝗之事刻不容緩,公子滿腹經綸,可否替朕辛苦一趟完成這趟差事兒?」
「此事於國於民皆有益處,皇上如果信得過,草民願意走一趟!」
宇文邕大喜,「好,朕就封你為『賑災使』,賜御劍一把,以朕名義,到關中滅蟲」。
宇文艾琳聽罷十分興奮,沒等胡秉純答話便替他起拜宇文邕,「多謝皇兄!」
胡秉純與宇文邕談完,宇文艾琳親送他出宮,出門之時忍不住道,「真沒想到胡公子竟會這麼爽快就答應皇兄,皇兄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你是想考驗你,胡公子若能完成皇兄所託,皇兄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