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就出現在了千里之外的九曲江畔。
看著結冰的九曲江,秦四喜嘆了口氣:
「我走之後,他們到底是沒把這個堤壩建起來,估計是湊不夠錢。這可是個大工程我這個撒手走了的也怪不了他們。」
九曲江淤深水彎,年年泛濫,要修建水渠,非數千人數年之力不可得,幾千人的吃喝工錢,所用的泥沙石料想想就讓人腦門子冒汗。
當時的君王倒也不是不想修,只是立國已經二百多年,又是皇子爭位、又是邊患、又是高門大戶侵占土地。
秦四喜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時間,她走了才二十多年那個朝代就沒了,可見是早就根基糜爛。
沿著江岸往裡走了幾里地,秦四喜彎下腰,稍一用力
,就從地里抓起了一把凍結實的土。
「今年這地被江水泡過,本來都是耕地的,泡過之後補種都來不及了。」
一陣乾冷的風吹過來,秦四喜吸了吸鼻子,把手裡的土扔回了地上。
「走,咱們再看幾個地方。」
她抱起鵝,又到了自己最早修建的堤壩邊上。
「這個長生堤也已經修好快七百二十年了,倒是護得挺好。」
秦四喜的臉上重新有了笑,笑得有點得意。
「我就說嘛,雖然用石頭建造堤壩是費勁,可用的時間長啊。」
在堤壩上拍了兩下,她看見鵝正在看遠處的一個亭子。
「長生堤建於梁朝大景七年,南江府人士秦綠柳率圖四、孫大如、張秀等九百零七人建堤於此。」
「四喜,上面有你的名字。」
「嗯,這碑還是我找人刻的呢。」
秦四喜走過去,嘿嘿一笑:「大如和張秀都是姑娘家,大如幹活兒厲害得要命,她爹就是老河工,她比他爹還厲害,我那時候還不會算賬呢,全靠張秀
幫我。」
石碑的背面刻著整整九百零七人的名字,他些人並不是同時出現在這的。
長生堤修了十四年,秦四喜看著他們中的中年人彎下腰,看著少年男女接過長輩們的扁擔和鎬頭。
「剛開始修的時候,孫大如才十七歲,等堤壩修好了,她的女兒都能給她送飯了。」
「圖四用八年時間教會了我怎麼勘察水文,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麼要睡在河邊的石頭上麼?他睡過的河可多了,整個人間境所有的河他都去過,看過,還寫了書呢。」
鵝扇了扇自己的大翅膀,圍著石碑看了好幾圈兒。
馬上就要過年了,堤壩上很是冷清,秦四喜從須彌袋裡摸出了之前買的爆竹和火摺子。
「啪。」
爆竹的響聲迴蕩在堤壩和河岸之間。
「又一年了!」她對自己親手打造的第一個堤壩說。
堤壩沉默。
澄澈的河水經過它,緩緩地流淌向了遠處。
一處,又一處。
時隔兩百多年回到人間的神還記得自己修建的每一條溝渠和堤壩,記得它們的位置和年歲。
她買了些酒,小氣吧啦地一個地方只倒一杯。
可算這樣,等到夜晚降臨的時候她的一罈子酒已經用光了。
「這條清河渠算是廢了。」
看著已經荒蕪的水渠,秦四喜搖搖頭。
水渠雖然廢了,旁邊的石碑倒是還在,她看了一眼,用手摸了摸下巴。
這不是她立的碑。
在這個碑上,帶人挖水渠的人叫譚鎮富。
「既然要領了這個好名聲,怎麼也得把河渠護好呀。」
秦四喜搖了搖頭,她倒是不生氣。
早上那位當面碰瓷她的還是未來皇帝呢,不也是又賠帝運又賠壽數?
這位占了她的功績,下場只會更慘。
她正想著呢,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鎖鏈聲。
「譚鎮富,你一百七十年前侵占秦娘子治水功業,將水渠強占為己有,閻君罰你入油鍋百年,不喝孟婆湯為畜百年。
「譚興財,你父侵占秦娘子治水功業,你不思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