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緩過來時,太監來報,說太子妃已經稟告了皇后,回京去了。
周景黎勃然大怒:「把她……」只說了兩個字就說不下去了,傷處太疼了。
他疼得斯斯呼氣,眼前一陣黑,疼痛徹底緩解下來時已經天黑了。
宮女在門外道:「殿下,太子妃臨走前交代奴婢們,把侍妾蔡氏給您送來。」
蔡氏悄無聲息進來,跪在床前。
周景黎一句「滾」還沒說出來,他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了,他捂著胸口,小心地喘息著。
許是見他沒有動靜,蔡氏抬起了頭。
周景黎目光一凝,盯著她說:「去把屏風外燭火熄掉。」
蔡氏摸不著頭腦,咬著嘴唇起身。
屏風外面黑了,只剩床邊兩束燭光,蔡氏再回來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猶豫了一下,又跪下。
這樣看,更像了。
昏暗燭光模糊了臉的輪廓,只有眼神清澈,那種帶著懼意驚慌的神色與眉目間說不清楚的天真懵懂如出一轍。
「你叫什麼?」
「我……我叫蔡遙……」
半點規矩也不懂,沒有敬語,周景黎也不追究,他問:「你怎麼來的?」
蔡遙的眼睛濕潤,想恨又不敢恨地說:「被人搶來的。」
「你不想來?你知道我是誰嗎?」
「先前不知道……後來知道了……」她說著說著嗚嗚哭起來:「我已經定親了,能不能放我走?」
周景黎不知為何笑了,不是冷笑似笑非笑,而是帶著真正的笑意說:「那可能不行了,現在回去,你長一萬張嘴也說不清你是不是清白。」
馬車疾馳,看到京城時已經天黑,喬馨一行回京的速度比去時的速度快了一倍有餘。
她到現在還有些後背冒著冷汗的感覺,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忍受周景黎這麼久了,今天居然能吐出來。當時太害怕了,不敢面對周景黎,連藉口也忘了找急匆匆就跑了,慌亂之中只記得抓了個人消耗他的怒火。
現在冷靜下來她有些後悔,蔡遙是她尋找多日才找到的人,不該這麼用,萬一周景黎怒氣難消,拿蔡氏開刀,她前一陣的努力化為灰燼。
她靠在厚實的墊子上,苦惱下次見面該怎麼解釋,又該找什麼樣的人糊弄周景黎。
忽然間遠處傳來驚雷般的響動,她受了驚嚇,雙手捂著還很平坦的小腹,揚聲問道:「怎麼了?」
宮女在外回答:「回太子妃,京城裡似乎有人在放煙花。」
「放煙花?對了,今日乞巧節來著。」她暫時放下煩心事,「讓馬車停一下。」
宮女為她披上披風,她站在車轅上朝著京城方向望去,一簇煙花越過高大城牆,在漆黑夜色中綻放開來,灑下點點金光。
她自言自語道:「看方向是內城,不知道是誰家郎君為了哄妻妾高興這樣張揚。」她語氣說不上來是羨慕還是惆悵:「真好……」
她自幼知曉自己貌美,千萬次猜想過自己夫君歷經千辛萬苦才娶到她,又如何寵愛她,似乎只有這樣才算沒有辜負自己的相貌。
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在她正是花容月貌之時,在她懷了孩子正該萬千寵愛於一身之時,她連夜狼狽從自己夫君身邊逃開。
遠處煙火還在繼續,她在夏風裡嘆息,轉身鑽進馬車:「走吧。」
馬車車輪轉動,不遠處身著御林軍黑甲的男人收回視線,摩挲著腰間刀柄,一夾馬肚,「行進!」
煙火聲吵醒了姚文倩,她有孕八月多了,正是辛苦難熬的時候。
聽丫鬟說姚文倩被吵醒睡不著,薛嘉琦匆匆從書房趕來。
姚文倩倚在他懷裡發脾氣,「是誰這麼惹人煩!」
薛嘉琦摸著她頭髮,溫柔安慰:「屋裡悶嗎?要不要我給你扇風?」
姚文倩搖頭:「丫鬟來就行了,你白日辛苦那麼久,晚上又有公務,我怎麼能忍心。」
薛嘉琦笑著說:「為你辛苦也是應當的。」
姚文倩堅持不需要:「不用了,我聽小廝說你連續幾夜很晚才睡,我一想你熬到半夜,我怎麼能睡得著。」
薛嘉琦扶著她後背讓她躺下,「好,那我陪著你,等你睡
第46章 乞巧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