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兩側,這不是正式會見,這行宮也不如京城的皇宮威嚴肅穆,可眼前的這一切,仍舊看得首領們膽戰心驚。
以往他們看大周,雖然家大業大,可內部一片混亂,有的是甜頭給他們占,甚至是劫掠了村子,殺了大周的百姓,也不會有人追究,可這一戰之後他們已經不敢這麼想了。
皇帝親征至此,後方卻一片安靜,連這幾年逐漸被吸乾了的豐州都有了富庶的跡象,兵馬更是被養得膘肥體壯,再不會給人可乘之機,如今的大周像是一頭內傷痊癒的凶獸,即便沒有露出獠牙,也仍舊讓人打從心裡畏懼。
眾部族面面相覷,看著前面那不算長的宮道,誰都沒敢邁出第一步。
「諸位,請隨我來。」
竇兢抬手作請,這些部族裡,除了回鶻,其餘的都是他招降而來,所以今日接見眾人,殷稷特意允他同行。
有他在側,眾部族稍微安心了些,可仍舊不敢做第一人,伊勒德輕笑一聲:「看來,我這個晚輩要做出頭鳥了。」
他抬腳上前,此番回鶻雖然立下大功,但他不想表現得太過囂張,所以一直隱在人後,卻沒想到他的這群叔伯們,比他更謹慎,既然如此,他不妨就出一回頭。
「請。」
眾人浩浩蕩蕩進了大殿,殷稷正坐在書案後頭提筆疾書,聽見腳步聲頭都沒抬,直到眾人俯首叩拜,他才抬眼:「今日並非正式接見,諸位不必多禮。」
眾人卻都沒動,連伊勒德這個和殷稷最有交情的人都沒起身,短短三年,眼前這人變化太大了,當年他登基不久,看得出來帝王之姿,卻因為處處掣肘,哪怕年紀輕輕,身上卻也沒多少銳氣,反倒隱忍內斂得很。
如今的殷稷仍舊內斂,卻和三年前截然不同了,當年他像是還沒完全出鞘的寶劍,雖有光華萬千,可誰都不知道他會不會有綻放那一日;可現在,他卻像是飲盡鮮血後,蓄意斂起了鋒芒的神兵,哪怕絲毫未曾外露,都讓人不敢直視。
帝王之威,當是如此。
「多年不見,王子風采依舊。」
殷稷提筆寫完最後一個字,輕輕吹乾了墨跡,這才垂眼看過來。
伊勒德驟然回神,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眾人見他動作才跟著站了起來。
「勞天子記掛,小王這些年也時常想起當年與天子狩獵的情形,如今能再為天子效力,回鶻上下,榮幸之至。」
殷稷抬了抬手,將手中的紙張遞給了蔡添喜,對方會意,遞到了伊勒德面前。
伊勒德躬身接過,看清楚上面的內容,瞳孔猛地一縮:「天子,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