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嘆道:「舊臣新臣的更替,朕其實一直在做。燃武閣 www.ranwuge.cc為何不潛移默化地去完成此事呢?京城中千多人的朝官,有半數年齡已近花甲。就算等上十年八載,也該乞骸骨了。」
李靖平靜地說道:「陛下在登基之前,就立意改革。如今各項新政已經在各州鋪開,可新政施行的成敗,在於新人、新觀念。用舊臣施新政,弊大於利。人的觀念很難轉變,特別是象臣等已經活了大半輩子的人,陛下若真有意讓大唐翻天覆地,何不趁此時滅突厥之威,一戰畢其功呢?」
李沐心裡有些觸動,李靖說得對,長疼不如短疼,改變得越快,大唐受到的創痛越少。
其實李沐從段志玄叛亂平息之後,向朝廷隱瞞自己生死消息,繞過朝廷發動這一場國戰,就有這個想法。
「只是如此一來,就委屈衛國公了。」李沐一嘆。
這話沒錯,從李沐設內閣、軍機,文輔政,武輔弼,李靖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樣的位置,說退就退,何等坦然,何等胸襟?
李靖呵呵一笑道:「陛下言重了,臣是唐想,為大唐計,實屬應份,何來委屈二字?能看著大唐在陛下手中,威加四海,臣何等榮幸?臣不委屈!」
君臣二人相視而笑。
一笑盡釋疑。
。
李靖都能想到的,房玄齡自然能想到。
從李沐在邠州對朝廷封鎖消息那一刻,房玄齡就猜到了李沐的用意。
可房玄齡不想離開朝堂。
從李沐登基時的主動請辭,到現在不想離開。
中間經過了怎樣的改變,房玄齡自己也說不清。
甚至在李世民時,房玄齡都主動退隱。
不過那時是因為急流勇退,保全一世英名。
但有一點房玄齡可以肯定。
他首輔當得很開心。
這是一種發自肺腑的舒暢感。
還有什麼能看到大唐的強大和萬邦臣服,更讓為官者,特別是首輔者更暢快的呢?
心中的成就感,心靈的自豪感,這讓房玄齡不舍離開。
所以,他沒有對任何人說起此事。
所以,房玄齡裝傻。
房玄齡自認不是貪戀權力。
他是想看著大唐千古盛世。
新政地鋪開,國內繁榮已經初露徵兆。
大勝之勢下,民眾人心所產生的強烈自豪感急劇上升。
連一個坊間小廝,面對身著貂皮裘袱的胡商,也能直起腰杆告訴對方,咱是唐人!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自豪感?
這是一種對祖國什麼樣的認同?
這次李靖三次請辭,房玄齡自然明白李靖的用意。
說實話,房玄齡很觸動、很感動。
衛國公的隱忍,一直是他所認同和欽佩的。
可房玄齡依舊不改。
他對自己說,衛國公老了,可他還不老,二人差九歲呢。
再怎麼著,自己還能再幹上幾年。
可房玄齡心中清楚,李沐批准李靖請辭,那麼,朝堂的變革就此開始了。
房玄齡決定向李沐明言,為自己求得接下來幾年的連任。
當房玄齡奉詔來到甘露殿。
面對著李沐跪下道:「臣懇請陛下,讓臣再任一屆。臣並非戀棧權位,只想為這天下,再盡一份心,再盡一次力。望吾皇成全!」
李沐心裡震動了。
說實話,他確實考慮過換掉房玄齡。
不,應該說,從一開始,李沐就想讓房玄齡做為一個過渡。
可用過此人之後,李沐發現,房玄齡做得真不錯。
最讓李沐欣賞的是,房玄齡有一種識人善用和懂得分寸的本事。
分寸二字,說來容易,做起來很難。
既要盡職,又要不僭越。
這沒有數十年的浸潤,根本無法掌握。
都說培養一個高官需要很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