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遇深第一次痛恨自己。
他為什麼要多管閒事,讓宋文秀有機會去報復他傷害他最愛的人?
既然管了,為什麼不剷除這個後患?
他更恨的是自己。
為什麼不派人好好保護她?為什麼要送鄧希茹?為什麼不去接她?
如果他準時過去,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別人的孩子是死是活跟他有什麼關係,可他的孩子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這世間,就永遠地離去了。
是他的錯……
「紀遇深!」
顧時宴怒氣沖沖地跑過來,對著紀遇深那張俊臉就是狠狠的一拳頭。
「你他娘的就是個廢物!」
他後悔死了,不該逞一時之氣去山上賽車,耽誤了營救鄭媗的時機。
等他從山上下來時,鄭媗已經一身是血地被紀遇深抱了回來。
顧時宴目眥欲裂地扯著紀遇深的領子,「任由宋文秀那個瘋子在外面苟活,讓她有機會傷害鄭媗,你就是這樣保護她的嗎?」
他更是後悔,早在當初他就該做掉那個女人,一了百了!
「那你呢!」
紀遇深殺意磅礴的冰冷視線朝他射來,薄唇譏誚,語氣悲涼。
「你明知道宋文秀心懷不軌,但為了拖我下水,讓鄭媗當明晃晃的靶子,你敢說你是清白無辜的嗎?」
本就是勢均力敵的敵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對方所想!
正是因為知道,才自恃狂傲,蔑視又張揚地等著看對方的笑話。
沒想到,反噬到了自己頭上。
顧時宴頹喪地鬆手,後悔不迭地喃喃自語,「我沒想傷害她,只是……」
他一開始的目標是紀遇深啊!
可卻疏忽了一件事,紀遇深的危機也是鄭媗的危機。
只是他從始至終都固執地將他們看做完全割裂的兩個人,而非一體的夫妻。
兩個水火不容的男人一左一右靠在牆壁上,靜默地等待著,是從未有過的和諧。
「她會活的,對嗎?」
顧時宴像是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害怕。
他心裡清楚只是流產而已,大人基本上不會有性命之憂,可他就是心慌。
怕那個萬一應兆在她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
紀遇深低沉沙啞的聲音似乎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一定會。」
……
鄭媗昏昏沉沉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
身上脹痛,不動都疼得厲害。
宋文秀那幾腳,踹的是一點都不含糊,是真的奔著弄死她的念頭。
鄭媗皮膚又嬌嫩,臉上的紅腫哪怕是用了藥,到現在也沒有消退,雙頰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見。
最讓人揪心的還是,那雙晶亮的眼眸灰敗下來,黯淡無光。
只剩一片死寂。
「媗寶,你醒了。」
紀遇深不眠不休守了她一天一夜,眼裡泛著血絲,看見鄭媗轉醒激動不已。
「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坐起來喝點水?餓了沒?有什麼想吃的嗎?」
對於紀遇深的殷勤她視而不見。
只是平靜地伸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那裡平坦依舊,好似沒什麼變化。
可鄭媗就是知道,那裡面原來有一個小生命,現在永遠消亡於世間了。
她的孩子,間接死在它爸爸手上。
何其悲哀!
紀遇深注意到她的動作,眼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