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媗沒有錯過顧時宴臨走前那極具冷意的眼神,他是在威脅她,聽話點,還有,不要亂說話。
鄭媗嗤之以鼻。
顧時宴,你在擔心什麼呢?
我既傷不了你的小心肝,更無力真的讓她傷心難過。
我無權無勢、無依無靠,根本不會對你死纏爛打。
不說其他,而是,你已經不配了。
我沒有你們擁有的權勢,卻也有一顆不卑不賤的自尊心,很清楚有些垃圾是不能回收的,只會害人害己。
鄭媗只是有些悲哀……
今天,也是她的十八歲生日。
可是卻被人選擇性地遺忘了。
哪怕是她去了錦城,趕不及參加宴會,可是連一句家人的生日祝福都沒有收到。
哪怕是隻字片語,都是妄想。
鄭媗目送著那二人遠去,一個人立在那裡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終於,她轉身離開,目光巡視著周圍,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洗手間。
進去後對著鏡子檢查臉上是否有殘留的淚痕,抽出一張紙巾,一點一點地拭去,最後驚覺眼睛通紅泛著血絲,也不再猶豫,直接開了水龍頭用涼水洗了把臉,著重把哭過的眼睛恢復原狀,同時努力平復瀕臨在崩潰邊緣的情緒。
鄭媗擦乾淨臉上的水,反覆確認眼睛只是有些難以察覺的微紅後,就這樣素著一張臉,不緊不慢地回了裝飾豪華精美的宴會大廳。
鄭媗清楚,她不該進去自取其辱,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更不該打擾他們一家四口的溫馨時光。
可是她總有些不甘心,裡面的是她的親生父母和兄長,她更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她去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會有什麼不可以!
再者,鄭芯已經知道她回來了,如果她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就這麼離開了,等一切結束回到家後,十有八九鄭芯又會攛掇著父母找她麻煩,何必呢?
她回到家時,家中空無一人,最後還是鄭家的管家牛叔告訴她,鄭家包下了酒店的整個三樓來為女兒舉行生日宴會,先生太太吩咐過,等鄭媗回來了記得讓她過去。
結果,她一來,顧時宴就送了她一個如此別出心裁的驚喜,讓她永生難忘。
鄭媗尋到大門,聽著裡面熱鬧的聲音,遲遲不敢推門而入。
她真的要進去自取其辱嗎?
可是如果連聲招呼都不打,回去免不了又是一頓說教,十天半個月的漠視。
她真的聽夠了,也看夠了。
終於,下定決心,悄無聲息地推開了大門,輕微的聲音被裡面的喧囂壓住。
此時,宴會進行到了最高潮,她的父母哥哥和即將成為前任的未婚夫都親密地圍在鄭芯身邊,為鄭芯唱著生日祝福歌,目光溫柔地等著鄭芯許願結束。
鄭媗知道,她早就被家人遺忘了。
沒人在乎她的生日,也沒人在乎她的快樂,更沒人在乎她這個人!
她的十八年,都是在忽視和孤獨中度過的,哪怕是後來她找到了親生父母,也是無依無靠的。
那種包容一切的寵愛,背後有依靠的自信,一顆心有處可放的踏實感,她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得到。
那一瞬間,鄭媗又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完美家庭的破壞者,她甚至不敢踏足,不敢面對旁人的指指點點。
但她心裡很清楚,從始至終,她都只是無辜的受害者。
唯一的錯,就是不該回到這個與她無緣的家庭,或者說,不該生在這個家庭。
可是,她無法選擇。
許願結束,吹滅蠟燭,開始分註定無人問津的蛋糕,然後才是這場宴會的重頭戲。
談笑風生,利益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