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就接到了市委辦公廳的電話通知。由於齊天翔有提早一個小時到辦公室的習慣,河州市的市縣區機關,尤其是一把手,都自覺不自覺的調整了工作時間,早一個小時開始工作,漸漸成為常態。這不是引起張世平情緒變化的原因,突然襲擊似的檢查和調研,往常經常出現,而且有時領導到現場了再通知過去,也是常有的事情,沒有過多解釋,也不需要刻意解釋,自己也經常這樣做,這不是原因。
簡單地與李萬東溝通了以後,驅車趕到東城區最接近城區的地方,迎接也是李萬東的意思,按照他的想法,直接到紅旗社區等待就是了,越自然的做法越能突出效果。可李萬東有郊迎這樣的想法,他也不好拒絕,年輕幹部的殷勤,有其活力的因素,更有討好和獻媚的意圖,說到底還是政治經驗不足的表露,但這些不起眼的毛病,只能在今後的工作中慢慢點化,或者慢慢地悟,簡單的否定或拒絕,只能打壓他的信心,更會帶來不應該有的陰影。
看什麼和怎麼看,李萬東沒有任何的異議,在這方面還是充分尊重張世平的意見的,畢竟才上任幾個月,很多事情並不是很了解,無論是經驗,還是總體把握能力,特別是突出重點,迎合領導意圖方面還有欠缺。三個點是張世平選定的,而且先後順序也是他確定的,這是基於對齊天翔的了解判斷出來的。既然沒有刻意的選擇和要求,也就給了基層更大的設定空間,只是看表現了,這看似很容易,但隨意的背後卻是很深的揣摩,以及經驗的運用。
問題出在了平房院,想到了這裡張世平終於明白了,自己情緒的壓抑不是來自於齊天翔和呂山尊的突然襲擊,而是平房院帶給他記憶,以及心中抹不去的傷痛。這樣的感覺以前也會時時泛起,只是沒有這麼強烈罷了。
大雜院給他記憶中留下的傷痛太大了,而且很大意義上自己的敏感和神經質,都來自與大雜院生活的經歷和影響,哪生活的艱難,哪沁入骨髓的屈辱,哪難以平復的苦澀,以及不甘和抗爭,是沒有在哪裡生活過的人,根本難以體會的。生活的艱辛和困苦還容易應對,旁人的白眼和不屑,甚至無意中顯示出來的優越,都會像鋼針一樣刺痛脆弱的神經。儘管隨後的下鄉和參軍,使他的內心稍稍平復了一些,但心靈深處隱匿的那份敏感,卻並沒有隨著時間和職務的上升而消失,反而更加的脆弱和不能觸碰。
坦率地說,改造大雜院和建立保障房小區,張世平內心很清楚,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堂皇,公務員小區的奢華,與大雜院的艱難,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神經,決意的扭轉來自於他內心的驅使,他有這個能力,也願意用這樣的權力去做這件事,而且是冠冕堂皇光明正大地去做。既是為了大雜院的鄰居,也是為了平復自己內心的愧疚,也許退休之前能夠做好這件事,也可以徹底將大雜院產生的陰影,從他心中徹底抹去,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平靜地、安然地享受退休之後的生活。
但潛意識裡,張世平從齊天翔的目光里,看似平淡的話語裡,以及刻意要到三弟家看看的行為中,隱隱感覺到,齊天翔窺探到了他的內心,似乎將他的所有想法和隱秘的動機,都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在他敏銳的目光直視下,似乎什麼秘密都沒有,也不可能隱藏任何的秘密。從初期的不讓他過多說話,乃至不讓他陪同,到堅持要到三弟家裡看看,這些都表明齊天翔對他動機的審判,以及行為背後的初衷。
張世平不得不承認,齊天翔簡直太厲害了,尤其是那雙眼睛,似乎永遠都那麼和善,可卻什麼都看的清清楚楚,任何的隱瞞都是枉然。但從齊天翔同意在三弟家吃餃子,並善意地勸解三弟夫婦的話語裡,張世平隱隱覺得,齊天翔對他的行為是滿意的,動機也是理解的,這樣的變化儘管只是短暫中的轉換,可傳遞的信號卻是強烈的。特別是是齊天翔看似責備的批評,似乎也表明了齊天翔的傾向,這些都暗示張世平,下來還要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而這些都在齊天翔目光的注視之下。
張世平就是在這樣紛繁的思緒中,慢慢地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第一百零四章 繼續調研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