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今天一大早又提著一個大水壺,帶著塊汗巾,一個人偷摸著出門了。這已經是他連著一個禮拜早出晚歸去公園跳廣場舞,然後還不給我和梅男子做早飯了。
「反常,實在是太反常了。」我摸著下巴,站在窗台邊看著阿彪急急匆匆的背影。
要不我也跟去看看?一想到這兒,我咧著嘴樂著。我這個人沒別的特長,論八卦那可是絕不輸中年大媽!
今天的霧霾有點嚴重,正好符合我戴著口罩的心意。前面的阿彪走得很快,「走這麼快幹嘛?」我納悶道,趕緊又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記得以前我就覺得阿彪特別與眾不同,就是除了對梅男子有一種格外的熱衷和崇拜之外,好像再沒有對其他事情表現出喜歡或者不喜歡的過多的情感,看著有些木訥。
儘管他有時也很膽怯,一緊張就結巴,但他在遇到大事上,從來都是沉著穩重的,自從那次梅男子渾身是血的被李玄玉載回來,阿彪面不改色的背著他直接上了二樓包紮傷口的時候,我對他的印象就有了大改觀。不是說深沉的人都不愛說話嗎,所以我覺得阿彪很深沉。
深沉木訥的阿彪也有心上人了,我一定要看看此佳人的廬山真面目!
剛走到公園門口,就聽見大媽們的廣場舞背景音樂,竟然不是最炫民族風,而是海闊天空,真是有種高大上的感覺啊。
一群手舞足蹈的大媽旁邊的空地上,有一個瘦弱的小女孩拖著一個大掃把,兢兢業業的掃著樹上的落葉,然後搓成一堆,十八九歲的樣子。
阿彪直接就朝小女孩走了過去,放下水壺,拿起地上的另一個掃把幫她一起清理地上的垃圾。原來阿彪不是來跳廣場舞的,但這應該不是他的心上人吧?
「阿彪,你在幹嗎呢?」我上前問道。
阿彪抬起頭,一看是我嚇了一跳:「我,我掃地呢。」
我問:「你這幾天早出晚歸的就是來這兒掃地嗎?」
旁邊的女孩站直了,不解的看著我們。阿彪對她說:「小羅,你繼續掃吧,我一會兒再過來。」然後他把我拉到一邊,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那個女孩很可憐的。」阿彪悄悄跟我說:「她父母死的早,唯一的哥哥去年莫名其妙的瘋了,她只能輟學打工養活她哥哥。我看她不容易就來幫幫她。,早點幹完活她就能早點回去照顧他哥哥。」
「那你怎麼認識她的?」
「有一回我買完菜回家,路過這裡,看見她騎的三輪車的鏈子壞了,就過去幫她修了修。」
我舉起了大拇指:「阿彪你真是好人啊!」
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用手摸了摸脖子。
…………………………………………
回到店裡的時候,梁黛柔亭亭玉立的身影。陽光下,梅男子手裡舉著那顆珠子,梁黛柔湊在他身邊仰著頭微笑,只是她眼中的焦點是梅男子,根本不是那顆昂貴的珠子。
那種眼神,是充滿愛意的眼神吧。
梅男子回過頭,正好撞進她溫柔如水的眼眸里,梁黛柔臉一紅,羞澀的低下了頭。
「阿笙回來啦。」梅男子眉眼一彎,跟我打招呼。
我故意忽略過他身旁的梁黛柔打量探究的目光,點了點頭就直接拐上樓梯。僵硬的挺直了背,一步一步,逃離了我心中的風暴現場。
「怎麼還不下雨呢?」我一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特別希望下雨,聽著雨聲,覺得整個世界都清淨了。可偏偏今天是大晴天,陽光分外明媚。
那隻徐朗留下的金步搖就擱在我的梳妝檯上,陽光透過淡粉色的窗簾投下的光照在它上面,泛著一層古樸奢華的金光。
我看著它,忽然很想哭,不知道為什麼。
不由自主的走過去,指尖傳來一陣冰涼細滑的觸感,它經歷了那麼漫長的時光,也曾有人像我這樣輕輕的撫摸它吧,我想當年那個把這隻金步搖戴在髮髻上的女子一定很美。
我想見到她,那張被徐朗念念不忘的容顏究竟是什麼樣子?
緊握著金步搖,我閉上了雙眼。
遙遠而又陌生的朝代,人生鼎沸的街市,是個天色昏暗的陰雨天,正合我的心意。